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脑袋,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没少经历九死一生的事。邪祟三寸长的血指甲,见过没?那东西往脖子上狠狠地一掐,那股阴冷刺骨的的死亡气息,不亚于被人用枪指着脑袋。”
“真的?”
“当然是真的,如果不是因为上次在兰水县出了一点意外,不方便涉水,像你汪家这点小事,我根本就用不着请外人帮忙。”
“原来你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听张康这么一说,汪夫人终于明白了张康为什么不想亲自下水,顿时有些惋惜,说道:“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忌水。”
张康回笑道:“抱歉就不必了,我接了你的差事,这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我爷爷曾经给我算过命,说我命比纸薄,注定了多灾多难,所以才给我取名叫张康,就是希望我能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很多事情,我自己早有预料,每一次进退无门的绝境,对于我来讲都是一种挑战极限的机会。”
“照你这意思,既便是你忌水,这次你也要亲自下水验棺?”
“这是我的命。”
闻言,汪夫人脸上又一次露出了欣赏的笑容。她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看得出来,张康说的都是心里话,并不是在吹牛,这就显得有点难能可贵了,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而已,竟有这种心境。这种不计生死去逆袭命运的心态,她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那个人就是她的丈夫。可惜她的丈夫当年没能逆袭成功,一着失手,永远地离开了她。回想起以前的种种画面,她的眼眶变得有点灼热。但她终究是个要强的人,当年没有让眼泪流下来,今天更不可能让悲伤逆流成河。为免被张康看到自己柔弱的一面,她转身道:“我用我的人格担保,如果你有点什么意外,我一定替你照顾好沈小姐。”
“谢谢,但我不会有意外。”
这一次张康答得很轻松,仿佛一切忧虑都已经释然开来,满脸都是自信。回到西街32号之后,为免沈佳音担心,张康没有把自己即将下河验棺的真相说出来。沈佳音也没追问验棺的事,她已经听说了何富春剿匪的事。之前孙自儒领命之后,带着五十个人在无头山那边与何富春等人激烈枪战。双方死伤十几个人,但何富春没抓住,侥幸拾回一条命逃回了河东。现在镇上人都在议论河东的冯家会怎么报复汪夫人。沈佳音提醒张康少参合土匪之间的争斗。在她眼里,不只段连峰是土匪,河西汪家与河东冯家也不例外,但凡是仗着手里有枪,一口气没顺过来就要人性命的都是土匪。张康没时间跟她探讨什么是土匪,回房研究了一晚撒豆成兵。结果一如既往,白芸豆撒得满地都是,咒语也换了无数种方式去念,但那豆子始终是豆子,没有发生半点奇迹。至于那道幽秘莫测的八卦玄门,则更是不懂怎么开启,始终都是摸不着门道。没人指点,真的好难。没办法,带奇门八卦镜下水的念想只能搁浅。第二天一大清早,张康出门的时候什么法器都没有带,就带了一把匕首和一捆麻绳,也没有半个帮手在岸边照应。张康将绳子一端系在河边的树上,另一端腰在自己腰上。身上那件贴身穿着的寿衣自然也脱了下来,光着膀子,扑嗵一声扎进水里。这河水,比他想象中更冰寒,更刺骨。他把匕首咬在嘴上,腾出双手使劲地划,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潜到了河床底部,并看到了那副棺材。但那副棺材已经不再是沉棺水葬时的模样。远远便可以看到,棺盖处于被掀开的状态,张康惊愕地朝棺材游过去。游近了仔细一瞧,只见棺材里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新娘子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