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雨后放晴。刘长卫带着十三个兄弟直奔野猪岭,半道上被一个老乞丐拦住了去路,老乞丐打量着问:“军爷,你们这是打哪去啊?”
如果张康见到这个老乞丐,肯定会毕恭毕敬。这个老乞丐,他就是当初在兰水县指点过张康的那个毛师傅。毛师傅终年在外行乞,虽然落魄无依,可昔日的毛家却是南方茅山派的代表人物。其实力,绝非一般的江湖术士可以相提并论,只是为人低调而已。世人喜欢用审视乞丐的目光去审视毛师傅。刘长卫也不例外,他急不可耐地回道:“老先生,我们军方的事不是你该过问的,麻烦你让一让。若是耽搁了军务,只怕你耽待不起。”
言语中三分礼貌,七分军威。毛师傅无奈地退让到大路边上,面对列队而过的军爷们,又叹息道:“一个个乌云盖顶,这是赶着去投胎啊……”“老先生,我敬你一把年纪,你可别不知分寸!”
刘长卫转身怒问:“你说谁赶着去投胎?”
毛师傅不慌不忙地回笑道:“军爷别生气,不是说你们。老乞丐我,就是突然嗅到了一股赶死的气息,所以唠叨了两句。就是不知道那股赶死的气息是不是从你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说着,毛师傅凑着鼻子往刘长卫身上嗅。刘长卫下意识地退闪两步,并一脸厌弃地拨着手赶人:“老东西,干什么呢你?离我远点!”
“军爷,听老乞丐一劝,赶紧回家去吧。”
毛师傅语重心长地劝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不是你们可以阻止得了。”
“有毛病吧你?”
刘长卫脸色一沉,当然也懒得再搭理老乞丐,转身便走。路上,一个士兵忐忑地说:“刘副官,刚才听那老家伙话里的意思,他好像知道我们去干嘛。这次下墓,该不会真像他说的那样有去无回吧?”
“他个老乞丐,懂个屁,别听他胡说八道。”
刘长卫道:“张康的实力怎么样,你们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如果是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让我们去干。”
“可是……”“没有可是,我估计这个老乞丐应该是捞到了风声,特意在这等着我们,故弄玄虚,其目的就是想引起我们的器重,从而捞点好处。”
“嗯。”
听刘长卫这么一说,士兵们放松了许多。大家伙赶到野猪岭的时候,正好是正午时分,一群乌鸦从荒凉的坟头上惊翅而起,令荒野中的气氛显得颇为诡异。不过,对于刘长卫他们来讲,这种事也是见怪不怪。上回来这里盗墓的时候,也惊起了一片乌鸦,只是上回没有这么多而已。眼下盗洞是现成的,不需要再挖。对于那棺椁所在的位置,大伙也是了如指掌。刘长卫抬头看了看艳阳高照的天空,道:“午时三刻已到,下墓吧。兄弟们记住,这次我们是来起棺,不是来挖宝,一定要速战速决。”
“明白。”
“走。”
在刘长卫的带领下,十三个士兵陆陆续续地进入古墓。然而就在他们下墓之后,变天了,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浮现出了阴沉的乌云,走在路上的老乞丐也突然停步。老乞丐抬头望着渐渐被乌云遮蔽的骄阳,摇头叹息道:“唉!选择午时三刻下墓,应该是有高人指点过,可惜那高人终究还是算漏了一点……”眼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骄阳仅剩最后一丝余光从阴云层中透射出来。老乞丐匆匆转身往回赶。可他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当他赶到古墓入口处时,只见士兵们把棺椁从古墓中抬了起来。是副沉重的金丝楠木棺,缚棺的那条绳子湿红色,应该是事先用黑狗血浸泡过。士兵们一走出古墓便将棺椁搁在地上,原地休息。刘长卫第一个注意到老乞丐,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淋漓大汗,戏笑道:“老家伙,你可真够执着的,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快把棺椁抬回去。”
老乞丐严肃地提醒道:“这不是跟你们开玩笑,如果不抬回去,你们几个都会有麻烦。”
“老东西,装大师装上瘾了你?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
一个士兵把腰间的佩枪拔了出来。枪口刚指向老乞丐,被刘长卫给拦了一手。刘长卫笑道:“老家伙,我这帮兄弟的脾气你也看到了,你最好别在我们面前装神弄鬼。坦白说,这棺椁里面躺的是个什么东西,我们比你清楚。还有,我们的一切行动,都有真正的大师在背后指点。”
说着,刘长卫拍了拍绑在棺椁上的粗绳,又道:“瞧见没?连绳子都特殊处理过。”
老乞丐摇头道:“这根绳子缚不住。”
“缚不缚得住,不是你说了算。”
刘长卫从兜里掏了两个袁大头出来扔给老乞丐,爽朗地笑着:“这兵荒马乱的世道,谁都想找个靠山,我懂。但我们的队伍里真不需要你这号人物,拿了钱快走吧,别再缠着我们了。”
“唉!”
面对不听劝的刘长卫等人,老乞丐无奈地摇着头,这一次叹息,比以往任何一次叹息都要沉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