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去野猪岭古墓抬棺的那十几个人，都是你安排吧？”
“嗯。”
虽然，张康知道毛师傅没有嘲讽他的意思，但是望着大树底下那一排触目惊心的尸体，张康心里头还是愤怒不已，恨不得时光倒流。十四个人，最终只有刘长卫一个人活着回去！说到底，这都是因为他张康自视过高，所以才导致了这样的惨局。当初他误以为对方只是个尸魂无依的邪祟，哪知是鬼修门的护法高手。要是早知道对方叫鬼四娘，是鬼修门的三大护法之一，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派刘长卫带人去古墓起棺。棺中躺的是鬼四娘的鬼修真身，鬼四娘又怎么可能会任人抬走？即便当时没有变天，午时三刻的阳光没有被乌云遮蔽，缚棺绳上的黑狗血没有被大雨冲涮掉，鬼四娘也会绝地反击，她不可能会坐以待毙。鬼四娘有破棺而出的勇气，更有迷惑众生的实力。回想自己刚才被鬼四娘的鬼术所迷惑时，竟然莫名其妙地上吊，到了酆都鬼城都还没有意识到不对路；张康料想那几个中枪身亡的士兵，应该是被刘长卫开松击毙的，而刘长卫之所以向自己的队友开松，肯定也是被鬼术所迷惑。邪祟杀人的手段有千万种，迷魂鬼术不过是其中之一。但迷魂鬼术厉害到鬼四娘这种地步的角色，江湖上少之又少。连堂堂渡灵人都无法从她的迷术中跳脱出来，普通人若是身陷其中，后果可想而知。想到鬼四娘极有可能会重回马家大院，利用刘长卫大开杀戒，张康不禁头皮发麻。张康问毛师傅：“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干掉鬼四娘？”
毛师傅沉思好一阵，无奈地摇着头：“若是有办法，哪至于造成现在这种被动的局面。当初她被我祖父打伤之后，在野猪岭的古墓中一躲就是百十年。若是我祖父还在世的话，是有能力消灭她。但现在传到我这一代，实力也是一代不如一代，我能把你从她的鬼术迷阵中拉回来，已经是万幸。”
见张康听得一脸郁闷，毛师傅突然又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可以约她出来谈谈，前提是得先帮她找一副年轻漂亮的皮囊，供她附体。”
“你的意思是？”
“我们可以想办法把她的鬼修元神困在皮囊里，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可以一举消灭她。”
“万一运气不好呢？”
“万一运气不好，困不住她的话……”毛师傅想了想，沉重地说道：“我会连带皮囊人一起杀。牺牲一个皮囊人，总比我们所有人都跟着陪葬要好些。总之一点，我不会让你有事，这点你大可放心。”
闻言，张康无言以对。先不说毛师傅这个提议是不是太过火，单说那皮囊人，上哪找去？所谓的皮囊人，又不是随便用纸糊一个就行，得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还得是年轻漂亮的那种，得让鬼四娘瞧得上眼。但凡是脑子正常点的人，试问谁愿意义无反顾地站出来让鬼四娘附体？况且，还得承担被杀的风险。张康思来想去，直言道：“毛师傅，这个法子恐怕行不通。就算我们有能力把鬼四娘的鬼修元神困在皮囊里，也没人愿意站出来当那个皮囊。”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没人愿意站出来当皮囊？”
毛师傅似乎想到了最佳人选，目光中透着一丝坚定：“只要你愿意跟她提这事，她肯定答应。”
“谁啊？”
“跟鬼修门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巫族后裔——东方琳琅。”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张康想都没想，果断否定了毛师傅的提议。在张康看来，东方琳琅不仅仅是巫族后裔，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上古巫祝的转生宿主。将来，万一与鬼修门全面开战，东方琳琅或许将是对抗鬼修门的核心力量。也就是说，东方琳琅是沧桑正道的最后一张王牌。现在东方琳琅连女巫古墓中的那个神秘女巫都还没有见到，上古巫祝的力量也没有觉醒，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去做皮囊人，只怕这是鬼修门最乐意看到的结果。试想一下，如果鬼四娘知道她是上古巫祝的转生宿主，在占有她的肉体真身之后，还能把肉身还给她？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张康郑重其事地提醒道：“毛师傅，你让谁做皮囊人都行，唯独东方琳琅不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
毛师傅批评道：“身为一个渡灵人，除魔卫道是你的职责，你真不该瞻前顾后，应懂取舍。东方琳琅跟鬼修门有宿仇，同时人又长得端庄漂亮，无疑是皮囊人的最佳人选……”“我知道她是最佳人选，但她真的不行。”
张康执着的态度，令毛师傅欲言又止。月蔽星沉的无边夜幕，听不到半点虫鸣声的森林，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寻常，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张康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毛师傅那副狠铁不成钢的样子，蓦然有点心慌，好在他还有最后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画皮。画皮，本是源自于巫族的一种上古巫术，可以帮人改头换面，是医人之术。后来因为“画皮要诀”落入邪祟之手，其功用被转变，一度沦为剥皮换脸的邪恶手段。其故事，甚至被清朝的蒲松龄记入了怪谈小说《聊斋志异》中，广为流传。渐渐的，画皮便成了妖的象征，为世人所恐惧。这些东西，张康都是以前从苏轻红那里听来的。张康自然不懂画皮之术，但苏轻红懂。尽管苏轻红现在下落不明，不过没关系，东方琳琅已经成为新一代的巫统继承人。琳琅手中同时握着上古《巫辞》和《祝由术》，让她针对性地翻阅一下，应该可以掌握到画皮的决窍。想到这里，张康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对毛师傅说可以利用画皮异术，来一招瞒天过海！到时他亲自去做皮囊人，料想鬼四娘也看不出真假。“啪！”
毛师傅听完后一巴掌拍在张康脑袋上。张康被拍得愕然一愣：“毛师傅，我打我做什么？”
“因为你脑子不清醒！”
毛师傅怒训道：“你亲自去做皮囊人，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谁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况且，鬼四娘都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几百年了，什么事情没见过？你以为一张画皮就能瞒过她的法眼？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