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邪祟,是瘴气。”
张康解释道:“前几天下过一场大雨,山中难免有腐烂的树木和动物尸体,现在受热蒸发,属于自然现象。”
“以前真是小看你了,想不到你还懂这些,挺博学的啊你。”
“别废话,把嘴捂住!有毒。”
说起博学,张康也是惭愧不已,小时候,他也就读了两年私塾而已,博学是个什么玩意儿,他想都不敢想。他之所以知道瘴气形成的原因,那是因为上苍让他遇到东方琳琅。东方琳琅是留洋归来的知识女性,与她一起行走在祖国的名山大川中,就是想不增长点见识也难。她很喜欢从科学的角度去解释自然界的神秘现象。尽管她现在已经成为巫师,可即便对于那些诡秘的蛊虫,她一样有着科学的答案。在东方琳琅的眼里,蛊虫的科学名称,叫做寄生虫。还有,在东方琳琅的眼里,尸气也被归类为瘴气。以前,张康曾试图反驳这个结论,可惜一直找不到立足点。但不管怎么样,在张康心里,尸气就是尸气。比如,前面幽林中这一片诡秘的迷雾,其中就夹杂着浓浓的尸气。活人若是吸入太多的尸气,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一命鸣呼。而张康能做的,就是用湿布捂着呼吸系统,快速穿过前面这片雾障迷莽的幽林。赵长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跑。穿过幽林,前面是一片荒寂的峡谷。两岸峭壁高耸入云,中间那条狭长而蜿蜒的河流,就像是天神用巨斧劈开的天堑。这里没有生命迹象。河岸的两边,到处都是腐烂的兽骸,以及猎人的残箭和猎狗的皮毛。一眼望过去,像极了人间地狱,空气中充满了阴森恐怖的死亡气息。令张康感到欣慰的是,这里没有看到失踪村民的尸首,也没有看到失踪士兵的尸首,这说明失踪者没有死在这里。赵长生有些心悚地问:“还要继续往前找么?”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回。”
张康低头寻觅着,试图继续追寻士兵们留下的足踪。很遗憾,河岸两边常年被河水冲刷,留下的都是石头,人走在上面根本就不会留下半点足迹。正郁闷的时候,突然有激荡的水声传入耳中。抬头一瞧,见赵长生连裤管都不挽起来,正趟水过河。张康喊道:“赵长生,你干嘛去?”
赵长生就跟没有听到似的,一直往前走,等过了河之后,更是飞快地往前奔跑。张康定睛一惊,顿时惊得脸色大变。只见前面有个奔跑的黑色影子,时不时地回头向赵长生招手。“赵长生,别去!快回来。”
张康大声呼叫着,可惜一点用都没有。赵长生就跟着了魔似的,跟着那个黑色的影子一路往前跑,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跑进了一片迷雾蒙胧的森林中。等张康拨腿追过去的时候,哪还看得到赵长生的影子。周围古树苍虬,诡雾萦荡。从没见过这么迷蒙的环境,张康努力把眼睛睁大,可视范围十分有限,竖起耳朵来听也听不到什么动静。这诡寂的森林中,居然连虫鸣声、鸟叫都没有,更甭说赵长生的脚步声,整个就像一片死域。只有无尽的阴寒之气,无声无息地侵噬着张康的体魄。张康感觉自己就像被无数冤魂厉鬼围困着,那种步步进逼的压迫感,说不出的阴邪。可惜那双天生的阴阳眼,早已经变得平凡无奇。张康拿出天地罗盘,呼啦猛转的金针,证实了他的感觉!金针度天问煞,当它狂转不已的时候,定有邪祟出没。“天罗维网,地阎摩罗;灵符万法,归真破阵!”
张康掐起法指,咒语一出,无数张黄纸灵符从背囊中飞了出来。那些灵符像一个个身负使命的精灵,环飞在张康身边,彼此连结,跟铜墙铁壁似的。在张康疾呼一声“破!”
的时候,那一张张的灵符又幻化为一只只的道掌,以排山倒海之势击向四方。“砰砰砰!”
虚空中好像真有什么东西似的,无数只道掌一击出去,空气瞬间炸裂,道掌也跟着崩灭于无形,灵光四散。等于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于无形中围困着张康的那股阴邪之气消失了。森林中的诡异迷雾也渐渐消散。张康环视着古木苍虬的四周,当看到赵长生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只见赵长生吊在一棵树上,青藤绕脖,已经死了,尸身晃晃悠悠的。而之前引赵长生来这里的那个黑色影子,却无处觅寻。张康拿出天地罗盘勘测了好一阵,罗盘的金针与银针,再也没有表现出半点异常。眼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宜再追下去。张康斩断青藤,把赵长生的尸身放了下来,满怀遗憾地嘀咕着:“死得可真够窝囊的,也不知道你在丹霞观学了些什么东西,一点屁用都没有。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如果还有下辈子,踏踏实实地做人吧。”
说着,张康搜了下尸身。搜遍赵长生全身也没有搜到之前借给他的那部《说妖录》,不禁又是一阵郁闷,也不知道那部《说妖录》是不是落入了邪祟的手里。“安息吧。”
临走时,张康用燃符咒引燃了赵长生的尸体,就地火化,以免横生枝节。回到左家镇已经是晚上。张康刚进镇子便感觉镇上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镇上那些铺子居然没一家开门的,屋檐下的灯笼也没人点亮,任由在夜色是寂灭着。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就仿佛一日之间,整个镇上的人都死绝了一样。蓦然看到形色匆匆的东方琳琅从祠堂那边跑来,张康心宽了一大半,忙迎上去问:“镇上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个人都看不到?”
“都在祠堂里呢。”
东方琳琅紧张兮兮地说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刚才赵长生说你们在鬼谷岭遇到了邪祟,走散了。大伙正担心着你呢,都在商量着要不要去鬼谷岭找你。可那些人前怕龙后怕虎,商量老半天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所以我就一个人跑了,正打算去鬼谷岭找你。我还以为你……”“等一下!”
“怎么了?”
“你刚才说什么?”
张康难以置信地问:“你说赵长生回来了?是他告诉你们我在鬼谷岭撞邪?”
东方琳琅茫然反问:“是啊,这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