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鬼族?”
张康疑望着老鬼。见老鬼“嗯”声点头,张康又被震惊了一次。此时再看屋里的那些摆设与布局,也就不奇怪为什么跟常人一般无二。很多人都有剪不断的故乡情结,不管走到哪里,故乡的生活习惯总会保留下来。七十年前,封印在万仞峭壁上的镇国玉玺还没有失窃。罗酆山的入口被全面封印。在那种情况下能够进入罗酆山,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想到这些,张康不由得对这老鬼刮目相看,好奇地问道:“敢问前辈的尊号是?”
“我是谁不重要。”
老鬼按着桌上那个长盒子,感慨道:“七十年前,我也跟现在的你一样血气方刚。但我失败了,没有做成自己想做的事,希望你们不会步我后尘。把这盒子带上吧,没有见到鬼王之前不要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前辈,这盒子里封印的是什么?”
“不要问。”
老鬼再三叮嘱道:“记住,在没有跟鬼王交手之前,不要打开它。如果让鬼卒知道你带着这个东西,恐怕你们没法活着进入酆都鬼城。”
“谢谢前辈。”
张康接过盒子轻抚一阵,完全感触不出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盒子上的这道封印符真是罕见,居然可以令盒中物没有半点气息外泄出来。不过,张康敢肯定的一点是,这盒中物,肯定是对鬼王不利的东西。当即,张康也不再多问,小心翼翼地把它当昔日剑匣背在身后。老鬼又道:“七十年前,我跟鬼王一战。鬼王被我打得元神遁飞,自我封印在酆都王座,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肉体真身。而我,也为那一战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筋脉受损,元神寂灭,变成了一介普通人,从此再也无法引雷呼风。”
一直静听不语的东方琳琅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您这七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学着做个平凡的鬼族,了此残生。”
说起这事,老鬼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人生似的,脸上不但没有伤感之色,反而带着一丝平静的微笑。他又拿出一幅地图给张康,交待道:“这是罗酆山的地形图,中间那座城就是酆都鬼城。最近鬼修门死了两位大护法,城中戒备森严。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走黄泉路,还有忘川河水道也不能走。”
张康仔细观察着地图:“陆路和水路都不能走,那从哪进城?”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老鬼运筹帷幄地说道:“你们可以穿过白树林,从禁忌森林进去……”“嗯。”
张康认真地听着老鬼的交待,这一聊就是两个多时辰。老鬼是个很有计划的人。从怎么进城,再到进城后该怎么直捣鬼巢,杀鬼王一个措手不及,事无巨细,全说得很明白。他甚至连鬼修门最近有什么变动,门下高手又各有什么软肋,都研究得很清楚。有那么一刻,张康真怀疑老鬼这七十年来啥也没干,就专注地研究着怎么才能将鬼修门一锅端,让鬼王永无翻身之日。听他一席话,张康和东方琳琅、段连峰三个人也完成了一次蜕变,从一无所知的外来者变成了对酆都鬼城了如指掌的明白人。临走的时候,张康给老鬼深深地鞠了一躬,以表敬重。按照老鬼所指引的路线,张康他们在夜幕降临之后进入了白树林。这个诡秘的世界里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大家都是用雾来区分昼夜。每当夜幕降临时,阔宽的忘川河上会莫名其妙地升起浓浓沉雾,它们随着风吹散到罗酆山的每一个角落。这时,城里城外的一切东西,包括白树树叶所散发出来的光茫,统统会被迷雾笼罩着,全域有如进入浑沌状态。大伙刚进白树林的时候,雾不算很大,很容易辨识方向。当他们走到白树林深处的时候,一股湿漉漉的寒风突然从忘川河那边刮了过来,朦朦雾气瞬间浓沉了许多,能见度不足半米。“失策,真是失策。”
被迷得找不着北的段连峰小声抱怨道:“咱为什么要晚上出发,白天的路难道不好走么?”
“白天你看得见路,巡守的鬼卒也一样看得见你。”
张康怼道:“你这川中司令是怎么当的?一点策略都没有。”
“你有策略,那你说现在哪往走?”
段连峰道:“这林子里的雾比村庄那边要浓得多,再过一会儿,估计会浓得连自己都看不到自己。”
“找路不一定要用眼睛。”
“那用什么?”
“用脑子。”
“兄弟,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不乐意了,你这不是骂我没脑子么?是!我承认你很牛逼,就算我是个割据蜀中的大司令,到了这一样得听你指挥。但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咱俩在横川的时候,好歹也曾一起出生入死过……”东方琳琅听不下去了,用力推了止步不前的段连峰一手,催道:“你那来那么多废话,快点跟上。”
“跟啥跟呀。”
段连峰郁闷道:“现在都迷得找不着北了,咱这样摸瞎乱走有用不?待会万一撞人枪口上,那不是自取灭亡?”
“张康在前面带路,我们跟后面就行。”
“你这纯粹就是瞎崇拜,你当它脑子里真有一盏引路灯?我跟你讲,他现在也是在摸瞎,一会出事了你们可别后悔。”
段连峰嘴上骚牢一大堆,腿还是很听话地跟了上去。主要前面的人没有停下来,不跟也跟得。他很清楚,在这个世界里他要是掉了队,那离死亡也就不远了,随处都有他解决不了的危机。事实上,张康还真不是雾中摸瞎。之前在老鬼家里研究地图与路线的时候,张康已经预料到了夜雾升起之后大家可能会陷入迷境。因此。他早就把具体的路线走向,以及每个路段有多远,到哪个地方该拐弯,全都记在心里。雾中以步伐丈量,就算有点小误差,大方向总不会偏。夜雾阴湿,扑在脸上不是一般的阴凉。领着俩人一狼在白树林中走了差不多有十几分钟,见前面的迷雾变得稀薄了一点,张康的自信又提升了几分。根据之前预计的路程来推算,估摸着前面不远处应该就是禁忌森林,张康提醒道:“前面就是禁忌森林,可能会有守卫,大家都小心一点,尽量别发出声音……”“什么鬼?出来!”
张康的话还没说完了,前面迷雾中传来了严厉的喝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