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了一声,然后问我:“你要折腾的人,可是司马霍妍?”
东方狐狸不愧是东方狐狸,“聪明。”
我点了点头:“管彤如此说了,总是与她脱不了干系的,左右顾着右相的面子,我也不会给她太大的难堪,便与你先打声招呼。”
“你这不是在过问朕的意见,倘若你想做,又有谁能拦你,你不过是怕惹出点事端,提前告诉朕,好让朕替你兜着,收拾一下烂摊子。”
东方衍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我,令我面色微窘。“你既知道,又何必再说。”
我不好意思,就将话埋在他胸前,闷闷地说出来。他拍了拍我的背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做坏事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等被人抓住了,才知道怕。”
我抬起头,立刻还嘴:“被人抓住了我也不怕,反正我知道你总是会来帮我的。”
他目光灼灼,看向我:“是啊,不论你做了什么坏事,朕总是会帮你的。”
我一时不知该回什么,他也没有说话,安静的倒有些……“咚”——沉重的铜门被推开,打破了车厢内的气氛。“到……到皇宫了。”
我推了推他。他皱了皱眉,撩开车帘往外看了看,才不舍地松开我。“等会朕要去沧澜宫给母后请安,你就先回长宁宫休息会吧。”
他嘱咐我道,同时也嘱咐了周围的下人。“那你午膳可来用?”
我问了声。“不了,堆积了几日的公文,总该批一批。只怕今夜又难眠了。”
东方衍笑着,替我披了件暖裘,同我一道下了马车。“莫要太累着自己。”
我回了一句,转身朝长宁宫走去。沧澜殿与长宁宫是相反的方向,东方衍一走,身侧的人空了不少,只余三四个要陪同我回长宁宫的人。走了两步,我回头看去,那个被人簇拥着的人,是否真的能只属于我一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是否真能看透,纵使没了重重屏障,我们两心相隔,为何总是缺那一份坦然……“郡主在想些什么?”
身侧的宿兰问道,替我换上宫人送来的暖炉。我接过暖炉,回过身去,“只是在想,这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进这皇宫,却不知身处皇宫的人,无比羡慕他们。”
“这又有何难,倘若郡主想,门主定会带郡主走的。”
我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薄霜已有一层,长宁城应也快下雪了吧。“有些事情,又岂是你想便能做的。”
“郡主回来了,郡主可还好。”
双溪一听闻我回来,急急出来相迎。想必抚安城发生的那些事,早已传回宫中。“我无事,颐安夫人安排在何处了?”
进了殿内,我就将外袍脱去了。“回郡主,夫人安排在北阁,现下刚用完膳,睡下了。”
双溪回着我的话,看了看宿兰。我见她这副模样,就对着宿兰道:“皇上的袍子,你给送回去启正殿吧。”
“是。”
宿兰朝双溪福了福身子,就拿着袍子告退了。见宿兰出去,双溪也屏退了左右,才与我道:“郡主,这是何人?”
我身子已渐渐回暖,答道:“是鬼门的人,大可放心。”
双溪知晓地点了点头,转而又凑近我:“之前郡主要查纸的产地,已经有了眉目。”
“说来听听。”
双溪拿出一张新的茶纸,在我眼前,“这纸是南方一带,靠近东林的一户纸匠家产的,听周围的人说,这纸匠只为达官贵人产纸,且非一般的小官就可以用的,一纸价格可不菲。”
“南方一带……靠近东林……那岂不是此刻正在打仗。”
我食指扣着桌子,偏头思索着。“正是,若不是因为战乱,奴婢也没法偷出这纸来。”
双溪嘿嘿一笑,在与我邀功。我略微震惊:“你说,这纸,还是你偷的。”
“嘿嘿,是啊,一张纸要一锭金子,太不值了,而且我上哪找个达官贵人订纸啊。”
双溪与我辩驳。哎,不得不承认,双溪着性子越来越像我了,从前她哪是这样的主啊,如今却也是半分亏也不肯让人吃了去。“我今晚要夜探芷云殿,替我准备一套衣服。”
我先放下这边的事情,嘱咐双溪。“啊!”
双溪瞪大了眼睛:“这也太危险了吧郡主。”
我被双溪这一惊一乍吓到了,“沉稳着些,我与皇上说过的,更何况,你忘了,我是鬼门出来的人,区区一个芷云殿,还是不在话下的。你若再不去,我以后便不再教你医术。”
前面的话双溪倒是无感,这最后一句,可着实对双溪管用。“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双溪这下速度倒是很快。我脑中还在思索着刚才那些话,东林一带的纸匠,顾玳竟然如此熟悉……若他通敌叛国,此事便麻烦了。“对了郡主。”
刚走到门口的双溪又折了回来。“又怎么了。”
我皱了皱眉。“郡主方才说到医术,奴婢倒想到一事,奴婢在寻找茶纸时,听闻南下一带出了个神医,救治好了不少人,只是没人知道长啥样,被救助的人也只知道是个紫衣的,想来郡主的师傅也是穿紫衣的,就与郡主说说,不过也是个流言,不知真假。”
双溪说完,又告退了。这丫头!该留的时候不留,这时候却溜得比兔子还快。我的手捏紧了茶杯,这么多时日了,师傅终于有点消息了吗?陆荛说过,师傅是南下了,想来流言不假,只是师傅什么时候开始悬壶济世了?这倒是不像他的作风啊。此事,还得我深究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