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邪鬼不知所踪,而张河也慢慢复原,就在袁益程以为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袁琳又中邪了。千百年以来,袁天罡麾下的白鹤山天宫院名震江湖,恶鬼厉妖对天宫院的捉鬼师都避让三分,没想到恶鬼如此猖狂,居然还敢在白鹤医铺里撒野,而且还附身在自己女儿的身体上,叫袁益程极为恼火。他甚至感觉到,这恶鬼分明是冲天宫院后人来的。段元洲一伙三人随老烟枪来到医铺的时候,袁琳已经醒了,傻傻愣愣地坐在床边,默然不语,精神很恍惚。段元洲打着哈欠:“袁掌柜,怎么又出幺蛾子了?”
“那日以为附身恶鬼已经离开了,没想到还没走……”袁益程无奈地看着自己女儿,生怕她受到伤害。“那怎么办?毛竹精、小三子你们会不会驱鬼?”
“我们是妖,又不是抓鬼师,还是找别人吧……”段元洲咧了咧嘴角,鄙视地看了墨竹一眼,墨竹嬉嬉笑笑地一撇带过。“袁琳她是被附体了,我也试过天宫院的法术,但是她身体里的这只恶鬼怎么也不肯出来,昨日我也借着段先生的面子去请了人皇圣手,可是人家也没办法,这鬼至少拥有千年修为,且执念太深不肯离去。”
那不是废话吗,陆修静是人皇圣手,医师,你让人家给你驱鬼,可搞笑了吧。“解铃还须系铃人,那就得把事情理顺了,”段元洲走到袁琳面前,分析道,“咱们开阴坛那日,袁琳身体内的恶鬼是为了救另外一只青色魂魄才出现的,也就是说附体的魂魄与逃走的邪鬼是一伙的。”
袁益程颔首道:“这肯定错不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将计就计,借袁琳身体,和附体的魂魄交流一下。”
墨竹和黑三竖起了大拇指,袁益程也有些明白过来,这两天是太焦虑反而忽视了最简单的方法。段元洲俯下身子:“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什么年代的人?”
“……”段元洲就不信了,双手搭在袁琳的肩膀上:“能不能开口说一句话?”
“小元洲,她活着的时候可能是哑巴。”
墨竹逗笑道。“哪有那么多哑巴,运气这么好就给我们遇到了,再说你见过哪个魂魄是哑巴,哑巴是身体上的残疾,身体都没有了,哪还有什么哑巴啊。”
“还是小元洲聪明,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那是不是当鬼了以后就不会脱发、当鬼了以后也不会长痘痘,原来当鬼有这么多好处啊!”
黑三一把逮住墨竹,堵上了他的嘴巴,实在太啰嗦了。段元洲试了几次都没有结果,袁益程也问了几句,但无论他如何询问,这魂魄姓甚名谁,来自何方何年代,一问三不知。附体的魂魄,犹如借尸还魂。因为有了宿主,一般都会报出自己家门,一问三不知的魂魄,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肉体上失忆,即此人生前被抹了记忆,或受到重创,大脑一片空白。还有一种是灵魂上失忆,比如说此人死后亡灵已过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没有了前世记忆,但却在投胎之前,又被不可抗拒因素带出了地府。如果是前者,尚可理解。如果是后者,亡灵过了奈何桥,进入轮回道之后,再拉出冥界,这种逆天之法,古往今来通晓者寥寥无几。但也不是不存在,段元洲和袁益程联想起守神玉,毕竟邪鬼和附体小鬼都来自守神玉,和守神玉脱不了干系。传说中,守神玉可以让人魂千年不散,也就是说在这个魂魄要去投胎的时候,有人用守神玉将魂魄重新拉回了阳间,藏在了守神玉中,避免她堕落轮回。对付逆天之法,只能用逆天之术。袁益程等人是没办法了,可段元洲想让这鬼魂找回记忆,找寻其中秘密,顺便救救袁琳小妹妹。可是要找回鬼魂的记忆,得找奈何桥上的孟婆。正巧,段元洲和孟婆前不久刚认识了。阴阳循环,自有天道。若是地府诸神可随意来往阳间,阳间便乱了套,再者即便能请,地府鬼神都是神,凡人是没有资格请的,而且通九幽之术早已失传千年,别说袁益程和三皇派的人,除非是白鹤山天宫院的鼻祖袁天罡重现,才有可能请到孟婆。所以生死竞彩阁中忘川之主做大,卓如期和许旌阳护法,而孟婆、鬼帝等人只能抽空来一趟,并不能随意逗留人世间。因为忘川之主、卓如期和许旌阳都是普通幽冥中人,而非钦定拥有神祗的鬼神。可是为了女儿,袁益程没有办法,死马当作活马医。他开坛做法,从古籍上记载的残篇学请神。袁益程取三尺三寸三分黄纸,画了孟婆神像,作了奈何桥堂口,供在天地灵前,又准备了拴马桩、无根水、驻神符、通阴文书等请神之物,一应俱全后,焚了文书,焚香入定,然而一炷香结束什么也没请到。“看起来不行啊,”墨竹慵懒地靠着黑三肩膀,不嫌热闹地嘲讽道,“你这点玩意人家孟婆压根就看不上,我建议换个方式。”
“敢问阁下,什么方式合适?”
“比如给孟婆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事,送金山银山摇钱树若干,人家可能会动摇吧,我也是猜测的哦。”
段元洲揪起一张符纸团砸在了墨竹脸上:“别胡说,孟婆不是贪财的人,那样不行。”
“你咋知道孟婆不是贪财的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唠嗑,”段元洲大多数时候是觉得墨竹很无赖,是比他自己还无赖的那种,“这样好了,袁掌柜你把守神玉交给我,我来想办法。”
袁益程睁开眼,额头上冷气升起,后背上汗已浸透,精神气力消耗了一大半,刚才虽然没请到孟婆,但也消耗了不少法力。最后袁益程同意了段元洲的建议,将守神玉交给了段元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