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回过神来,抚摸着胡子,高声笑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好,真好!”
有他这位魏国公、尚书省左仆射带头,其他百官自然也不吝惜彩虹屁了,对着云昊就是一顿猛拍,连不懂诗文的武将们都不甘落后,一副“我虽然听不太懂,但燕国公就是牛批”的架势,纷纷夸赞。云昊一脸无奈。虽然他已经习惯这种事了,但这刻还是深恨自己嘴贱,这个时候冒两句诗出来,岂不是抢了李世民的风头?偏偏魏征还好死不死追问了一句:“魏某观燕国公这两句诗当是全诗的一部分,不知燕国公可否全篇颂出,让我等一观啊?”
“就是啊!如此好诗,岂能不共赏一番?”
百官纷纷开腔。“还没想好,还没想好。”
云昊哪里敢拿出全文来,连忙推脱道。不过这世上的事情,往往都是你怕什么,它就来什么,李世民在注意到这边的热闹之后,笑盈盈地说了一句:“既然如此,众爱卿不如就来一场望岳诗词大会,权当为封禅助兴吧!”
“我可去你妹的诗词大会吧!”
云昊吐了口气,但也知道今天自己不露点东西是不行了。照例在心里对杜大诗圣说了一句“抱歉”后,他又装模作样的踱了几步,沉吟片刻,方才跪坐在地,挥毫而就。不走不行啊!曹植还七步才成诗呢,他要写、不、要抄的这首,从哪方面看都甩七步诗八条街,一步都不走未免太欺负人了。很快,众文官一阵冥思苦想之后,都拿出了自己的作品。不过毫无疑问的,首当其冲献给李世民过目的,就是云昊的“大作”。李世民接过宦官递上来的诗笺扫了一眼,只见题头就是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望岳》!嗯,没错,就是杜甫那首传唱千古的名篇。自觉笔力不济的云昊,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直接就当起了文抄公,把这首诗全文录下。“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看着《望岳》的全诗,李世民只觉得胸中一股豪迈激荡之气油然而生,下意识就高声诵读了出来。要说李世民也是文武双全的帝王,不仅战场上猛得一批,写诗著文就算不加帝王光环,也勉强能在文坛上混一混了,自然看得出云昊这首诗的杰出之处。他这一念,其他人顿时都僵住了。突然,只听一声大呼:“愧煞我也!”
众人循声一看,只见魏征站在那里,面有愧色,捶胸顿足道:“陛下!陛下!快让侍从莫要念微臣的诗了……不,莫要念微臣那腌臜文字了!跟燕国公一比,臣才知道真正的诗文当是何等模样啊!真亏得臣这些年来自认饱读诗书,真真是坐井观天啊!”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不好意思继续坐着了,纷纷表态请求李世民放过自己的诗文。“燕国公珠玉在前,哪儿还有我们这些白丁献丑的份?”
得,这下一个个都自称文盲了。反倒是秦琼程咬金他们乐得在一旁看热闹。反正自己也不会写诗,偶尔看看这些鼻孔朝天的酸腐文人出丑,也是一件快事!所谓“才能太高就不会让人嫉妒”,可能就是说的这么回事吧。明明云昊写出来的诗比其他人还好,这一刻他们偏偏就对云昊没有敌意,反而起了亲近之心。李世民见状,也只好从善物流。他看了云昊一眼,失笑道:“却是又让你小子大出风头了!朕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搞什么诗文大赛。”
不过他话虽如此,眼中却无责怪之意,反而满是惜才的微笑。倒是云昊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生怕这些老臣一个愧不可当,直接从山上跳了下去,那他可就是罪人了。他连忙讪讪道:“不敢欺瞒陛下,这首诗其实是臣在路上见泰岳雄伟,早已有了腹稿雏形,却是不敢算作即时吟诵啊,诸位大人也莫要谬赞了。”
谁知他此言一出,其他文臣竟纷纷说道:“哎,我在路上也想了不少诗句,却是没有一句及得上燕国公万一啊!”
“得了吧!我觉得要是换了我,别说提前几天想了,就是让我天天对着泰山,我也写不出这么好的诗啊!”
……云昊闻言默默想道:“废话,一千年也才出了一个杜甫,你们这满朝文武真正能在千年之后做到妇孺皆知的又有几人?”
但他也只是这么想了想,就发觉话题好像突然朝着不受自己控制的方向滑落而去。“燕国公能直陈这首诗并非即时所作,实在是令我佩服!”
“不错,不汲汲于名利,实乃吾辈楷模,国之栋梁!”
眼见自己都快被这些酸儒给捧成了文章圣人,云昊羞耻度都快爆表了。一个盗版贩子变成了道德楷模,这让被抄袭的杜大诗圣上哪儿说理去?不过他也多少能理解这些朝臣的心思,输给一个半大小子丢人,但输给一个绝代文宗,那就是荣耀了。他也不能断了其他人找回自尊的路子,这点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于是也就只能默默承担起这份本该不属于他的沉重荣耀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啊!”
他站在玉皇顶的崖边,迎风凌乱出一脸的悲悯和忧虑。殊不料这一番作态,随后又被好事者说成了“忧国忧民,溢于言表”。当传言落到他耳朵里之后,他已经半点脾气都没有了,只是默默想道:“我要不要趁机把‘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岳阳楼记》给写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