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参与这种帝王家事,短暂的忌惮之后,抛开一切的群臣,居然都放开了胆子,表现得出奇踊跃,纷纷推出了自己看好的皇子。而其中呼声最高的,自然是李世民的第四子魏王李泰。他站在群臣之前,胖胖的脸上面带微笑,看似谦逊,但仔细观之,就能从他眼底看到一抹意气风发,仿佛自己已经注定身登大宝一般。他本来就是皇储的大热门,又深得李世民疼爱,不然也没资格入主武德殿,便是李承乾坐镇东宫时,他也有一争的资格,更何况现在李承乾已经因为谋反被废黜了?不过任凭他们争吵得再凶,朝堂上始终有两个人维持着八风不动的姿态,一个自然是李世民,这位千古一帝眼神深邃,俯视着下方群臣的争议,并不表态;而另一人,却是云昊,他虽然心中早有成算,但却只是带着嘴角淡淡的笑容,眼观鼻鼻观心,默然不语。眼看着群臣看中的太子人选,来来回回就在几个年龄稍大的皇子中打转,李世民眼中终于露出一抹不耐之色,他斜睨了一眼云昊:“云爱卿啊,你是朕的太子少傅,你来说。”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云昊已经渐渐成了朝堂争议中那个能够一锤定音的人。李泰听了更是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当初联手对付李承乾,云昊就暗示过他自己会支持他。现在李承乾大势已去,在他看来,云昊几乎可以认为是他的人了。但让所有人都万万没想到的是,云昊正了正衣冠,肃然道:“臣请陛下立晋王李治为太子!”
又是一个谁都没想到的人选!“什么?!”
李泰的笑容一下凝固在脸上,像是冬天被冻结的板油,看起来滑稽到了极点。不止是他,其他重臣也像是炸开了锅,瞬间议论纷纷。“陛下,不可啊!晋王如今才九岁,太过年幼啊!”
“不错!”
“臣附议!”
……顷刻间,群情汹涌,都是反对云昊提案之声。但李世民却不为所动,只是盯着云昊的眼睛,一君一臣,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对视起来。“说说你的理由。”
李世民轻叩龙床,沉声道。云昊露出一个高远出尘的神棍式微笑:“陛下可还记得臣在泰山时给陛下所批之命数?”
批命?什么情况?能上朝的大臣,大多是政治嗅觉比较敏锐的,一听云昊这话,立刻不吱声了。李世民和云昊之间,显然还有他们不知道的秘辛,这个时候还是保持低调,听着就好。至于李泰,他终于回过神来,脸上的肥肉都扭曲了。“朕记得。”
李世民点点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当初云昊告诉他,他有二十三年的帝命,如今才贞观八年,这样一来,李治的年幼,就不是劣势而是优势了,因为立一个年长的皇子为太子,他可能会因为等不了那么久而学李承乾造反,但是李治肯定不会。李世民闻言颇为意动,但若要他以一个预言就定下储位,他又实在不放心,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道:“还有别的理由吗?天命之说,虚无缥缈,朕难以尽信啊!”
“这样啊!”
云昊洒脱笑道,“那看来我要是说晋王李治天生有九五之命,陛下也是不会信的咯?”
“换个理由。”
“好吧。”
云昊忽然换了副笑脸,很失礼地耸耸肩,“那就请恕臣斗胆了。若臣所料不错,陛下此时立储,还是想早日定下东宫之位,以免诸位皇子争位,到时候兄弟阋墙,发生令人痛心之事吧?”
此言一出,底下群臣都安静了,也不吵了,一个个恨不得把耳朵塞起来。你倒是什么都敢说啊!什么皇子争位,兄弟阋墙,这是你一个臣子该说的话吗?李世民都忍不住轻哼一声:“知道你还问?”
云昊笑笑,又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陛下,魏王立,则承乾、晋王皆不存;晋王立,魏王共承乾可无恙也。”
这句话本来就是正史中李世民自己作主时说的,云昊现在提前点出来,那杀伤力自然不是一般的大。魏王李泰一看李世民的表情,就知道他心动了,连忙出列跪地,高呼“父皇”。谁知他才说了两个字,云昊就已经在他身后呵呵笑道:“魏王殿下,你是不是想说,只要陛下立你当太子,你以后就杀子传弟?”
李泰霍地回头,一脸见鬼的表情:“你怎么知……”虽然一句话没说完,但谁都知道,云昊猜对了。当下,所有人都对云昊更加敬畏。连旁人没说出口的话语都知道,这是传说中“他心通”的本事啊!难道这位燕国公真的就这么神通广大?瞬间震慑住所有人之后,云昊笑得更狂放恣意了,他冲李世民一拱手:“子尚可杀,何况弟乎?臣言尽于此,陛下可自决断矣!”
说完,他就退了回去。但也就是这句话,让李世民彻底下定了决心:“善!便依云爱卿所言,朕当立晋王李治为太子!”
至此,失魂落魄的李泰,算是彻底被排除在了大唐的政治舞台之外。不过,就在李世民议定了太子,打算宣布退朝之时,云昊又神出鬼没地冒了出来。“陛下,臣还有一议。”
他举起笏板,拱手道。“噢?还有何事?云爱卿尽管道来。”
顺利立下太子,解决了皇子之争的问题,李世民心情看起来出奇的好,自从李承乾谋反之事后,这些天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臣以为,太子年幼,又是新立,若一味严苛,恐激起其逆反心理,但兹事体大,又不能不好生教导。臣建议选一同龄之人,授东宫官职,陪伴太子成长,潜移默化之下,也能导其深明宽仁之道,孝悌之事,当可为陛下解忧矣!”
云昊铺垫道。“此事倒是可以为之。”
李世民颔首认可道,“云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其他爱卿也可以畅所欲言嘛!”
云昊早就等着这茬了,又哪里会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李世民话音一落,他直接就进言道:“陛下,臣举荐武氏之女武曌!此女性情端方,多才多艺,正是太子伴读的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