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
姬英看着云昊自信满满的样子,眼中终于有了光。云昊却是卖起了关子,“先杀出去再说,这里可不是叙话的好地方啊!”
“好,那就先突围出去,再行分说。”
姬英作为周王国的名将,眼力自是不俗,一眼看出云昊所指的方向,正是被山坡上火枪集火,怪兽最为稀疏的区域,当即指挥着麾下虎贲,朝着这条逃生通道杀了出去。众人为了求生,都是拿出吃奶的力气厮杀,所过之处,一地死尸,怪兽们纷纷栽倒。不过这些嗜血的凶兽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的确是凶狠绝伦,即使付出惨重的伤亡,也依然穷追不舍。最后还是云昊无奈,找了一片干旱的树林,且战且退,设置下火焰陷阱,将整片富含油脂的桉树林都当作屏障付之一炬,才终于硬生生地阻挡了它们的追击。半个时辰之后,云昊的麾下和残存的虎贲勇士,已经聚集到一片荒凉的乱石堆后,稍事休整。不过士卒们可以休憩,云昊和王女姬英这样的高层,却是不能,他们必须拖着疲惫的身子,讨论接下来的战略方向。“云大夫,之前在重围中时,你说我们尚有取胜之机,却不知这胜机应在何处?”
一安全下来,姬英就急切地问道,甚至眼中还有几许忐忑。对现在的她来说,最渴望的就是反攻、胜利,洗刷自己冒进惨败的耻辱,为此,她甚至担忧云昊给自己希望又让自己失望。云昊很了解她现在患得患失的心情,微微一笑道:“王女莫急,云某既然说了能胜,那便必然得胜。”
他话语中的自信,感染了姬英,后者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一挽耳后的秀发:“好,我洗耳恭听。”
“在这之前,我先问王女一个问题,你身处乱军之中,可曾注意到我军伤损几何?”
“唔,这一战看似惨烈,但真正死者却是不多,因为大部分猛兽在扑杀之后,忙于进食,追杀得并不紧,大多数人,其实都是被吓破了胆,败逃而去的。”
姬英答道。她不愧是名将,即使在那样的劣势下,也依然保持了对战场的观察,只是到底是女子,心软,在说到“进食”二字时,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不忍之色,像是想起了自己那些葬身兽口的战士。“我们的胜机,便在这些散兵游勇之上!”
云昊认真道。“哼,这些乌合之众,逃命在前,进击在后,如何能够倚仗?”
姬英闻言不屑道。之前的战斗中,贵族们的私兵一触即溃,最后搞得只有姬英所率领的虎贲勇士拼死反抗,吸引了大量兽潮,倒像是在给他们断后一般,若非如此,姬英的人马也不会损失如此惨重,因此她此时一提起那些贵族的势力,就恨得牙痒痒。云昊却是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臂,笑道:“你也说了,当时的他们是乌合之众,这很正常,一盘散沙如何能赢?但架不住他们数量庞大啊,只要拥有统一的指挥,马上又会有一战之力的。”
姬英闻言,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你要趁机收拢其他贵族的兵卒?”
她也明白了云昊的意思,战争就是这样,如果所有人都想着逃走,那最后的结果一定是被各个击破,但如果有个中流砥柱这时候站出来,撑起整个局面,那其他人也会自然而然地依附过去,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然也。”
云昊点头,“所以我说,这未必就是个坏事,平时可没有这种收拢贵族权利的好机会啊!”
他是从中央集权的大唐来到此处,见惯了高效的一言九鼎,他对于大周这种落后且效率低下的分封制,实在是看不惯。以前是与自己无关,甚至敌对,所以他巴不得周王国再乱一点,但现在不同了,有了共同的敌人,甚至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他自然要抓住机会改变这一切。“可是周王国的规矩,是王室不得插手贵族的兵力啊!”
姬英眼中浮现起一抹忧虑的神色,“这是朝堂上的大忌,你明白吗?”
“墨守成规,最后的结果只有灭亡。”
云昊平静地看着姬英,语气中却有着一抹坚毅的力量,“以前是世道太平,所以允许贵族们拥兵自重,但如今已是生死存亡之际,再不变法,只能灭亡。想来王女也不愿死抱着旧规矩,看着王国覆灭吧?”
“无法无天的家伙……”姬英嘀咕了一句,但沉吟片刻,终于一咬牙,道,“依你,干了!”
云昊这才露出了笑容:“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巾帼英雄,一定会做出明智的选择的。”
“你莫要夸我了,轻敌冒进,已是大罪。”
姬英被他说得脸红,随即又凄然一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的浅薄和无知,若不是你,想来我也已命丧兽口,但还有那么多兄弟,却是长眠不起,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也仅仅是为之前的错误赎罪而已。”
商定了计策,双方便合兵一处,重新出了山谷。这时候,云昊先前拿走王女旌旗的用意就出来了,借用王女的名号,他振臂一呼,但凡路上遇到的残兵败将,几乎都踊跃来投,看起来好像是姬英声势无双,但只有他们这些当事人知道,这支部队的主心骨,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换成了云昊。不过此时的荒原上,不光只有被冲散的乱军,也有没有跟自己兵马分开的贵族,这些人,就成了云昊他们收拢溃兵路上的绊脚石。即使刚刚遭遇了溃败,但他们依然不开窍地死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这不,他们好不容易遇上了一支建制还算完整的私兵,虽然人心惶惶,但军容还算整洁。云昊正待让唐一刀上前将其收编,接受自己的统一指挥,突然,一个刺耳的声音却从私兵的人群中响了起来:“王女殿下,这可是我们姜家的私兵,您这么做,恐怕不合规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