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回来。廖老为了不影响老百姓,坚决拒绝黄山安排的前呼后拥。他只让黄山给他派了一辆车,他带着廖小雅悄悄寻访记忆中的人和事。时隔三十年,早就物是人非。廖老感概之余,偏又遇上车祸,差点将命留在了茅山县。那一次的车祸事故,将黄山吓得半死。但凡廖老有半点闪失,他都责无旁贷。廖老走后,他将肇事司机问责,砸了司机饭碗。将撞了廖老车的另一辆车的司机,以交通安全罪的名义送进去看守所,至今没有一个结果。黄山不知道廖小雅此次前来茅山县的目的。但他知道,廖小雅来,必定有事发生。接风宴设在茅山县最好的酒楼,是黄大岭出面做东。廖小雅一看豪华的接风阵势,当即表示不能接受茅山县的超规格接待。黄山便解释道:“廖秘书你放心,这不是政府接待,而是小儿听说你来,特地设宴接待。”
他将儿子黄大岭介绍给廖小雅,打着哈哈道:“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语言,多聊聊啊。”
黄大岭满脸堆着笑容,露出一口龅牙,样子像极了动物园里捡到游客扔下的香蕉时的开心模样。他递给廖小雅一张名片,自我介绍道:“本人黄大岭,中部省黄金海岸房地产公司董事长。以后还请廖小姐多多指教。”
廖小雅淡淡一笑道:“黄董事长客气,我可不敢。”
黄大岭笑眯眯道:“你是燕京来的人,咳个嗽,我们地方都要抖三抖。你就别谦虚了。”
廖小雅随意问了一句:“黄董事长公司一定很大吧?黄书记从政,你怎么经商了?”
黄大岭得意道:“也不算大,员工大约有个四五百人,公司现在正在开发的项目有十三个。”
廖小雅吃惊道:“哟,那可是大公司了。”
一边的黄山显然听出来廖小雅话里的含义,赶紧解释道:“廖秘书,我家这小子,就喜欢做生意。其实我的意思,是想让他为人民服务。无奈现在的年轻人,追求的东西与我这一代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人各有志嘛,既然他喜欢愿意做生意,路是他选的,他走稳就行了。”
廖小雅没说话,过一会赞叹道:“黄书记,您真厉害,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儿子出来。”
黄大岭叹口气道:“比起廖小姐你在燕京,我们这些人都属于乡下的小鱼小虾。”
黄山说明这是家宴,因此除了他们父子,茅山县再无其他干部参与。就连县长谢飞,也排除在外。黄山先是问了廖老身体,不忘自责上次的车祸事故。廖小雅安慰他道:“黄书记,你也不必挂在心上。爷爷这一辈子出生入死无数次,一个小小的车祸,不会对他造成任何阴影。”
黄山感叹道:“廖老是老前辈,为革命事业奉献了一生,永远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与楷模啊。”
说着,将眼光去看黄大岭,训斥他道:“大岭,你也应该向廖秘书学习。你看人家,还比你小两岁,思想境界不知比你高哪去了。你以后别只想着赚钱,要多想想怎么回报社会。”
黄大岭对父亲的训斥一句话都不敢回,只是一个劲地点头,不忘对廖小雅露出一丝尴尬的微笑。在他们父子嘴里,父亲黄裳称廖小雅为“廖秘书”,而黄大岭则一口一个“廖小姐”叫着。父子俩一左一右,将廖小雅捧在中间坐着。一桌丰盛的菜肴,几乎没动几筷子。黄山的目的,是趁接待的机会,试探一下廖小雅来茅山的目的。先搞清楚她的目的,他才好采取对应的措施。别搞了半天,还没弄明白廖小雅来的原因。他迟疑了一会,试探着问:“廖秘书,你这次来,廖老有什么指示吗?”
廖小雅摇了摇头道:“指示倒没有。但爷爷心里记挂着茅山县。他听说前不久茅山县发生了一起大洪水,为保镇子安全,甚至炸掉了一座桥。”
黄山赶紧说道:“确实是有这回事。没想到这件事惊动到了廖老啊。真对不起廖老他老人家,让他老人家为我们茅山县操心了。”
廖小雅微微一笑道:“爷爷说,自然灾害是天灾,人力怎么可以抗拒呢。但是,我们人类有着非凡的创造力,失去的损失,我们要弥补,造成的后果,我们要总结经验。”
黄山一脸严肃道:“那是那是。在这次洪水中,我们茅山县经受了百年不遇的大洪水考验。当然,工作中存在一些瑕疵,我们也在想办法弥补改进。比如这次洪山镇炸桥的事,我们县委县政府已经研究过,必须追究当事人的责任。这种不将国家财产放在眼里的人,必须让他懂得教训。”
廖小雅哦了一声,好奇地问:“听说,炸桥的人叫许一山?”
黄山神色凝重道:“廖秘书,你说得对。就是许一山。这位同志在县委没有指示的情况下,擅自将桥炸掉,性质很恶劣。”
廖小雅道:“我听说,当时如果不炸桥,洪水会冲进镇子里?”
黄山正色道:“这都是谣言。洪山镇的防洪大堤固若金汤,再大的洪水也不能动摇它的根基。廖秘书,当年我们修的这段防洪大堤,还得到过廖老的赞许啊。”
廖小雅似笑非笑地问:“黄书记,现在桥炸了,洪水也退了,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黄山心里想,你一个黄毛大丫头,怎么像个首长一样地说话呢?但想起她背后站着一个廖老,黄山只能陪着笑脸说道:“我们现在是双管之下,一方面组织人力物力修复被炸的桥,一方面开展深入学习,追究当事人责任的办法,起到一个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作用。”
廖小雅仿佛很随意地问道:“怎么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