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认识她的时候,他就能感受到她弱小的身躯里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她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姑娘,一个敢抛弃优渥的生活环境而独立创业的姑娘,是值得敬佩和赞扬的。一行人起身去饲料公司,在参观了热火朝天的生产场面后,周琴当即对袁珊瑚表态,“企业以后如果在生产经营中遇到困难,你直接来县里找我,我给你解决。”
参观完袁珊瑚的饲料公司,周琴直接转道去福利院看望老革命。她让许一山上了她的车,走了一段路后,她突然问许一山:“你觉得把袁珊瑚吸收进来公务员队伍怎么样?”
许一山楞了一下,小声说道:“这是好事,但问题是要她自己同意才行。”
“袁珊瑚是个人才。”
周琴断言道:“我感觉如果给她一个更大的舞台,她会演出更精彩的故事。”
许一山试探着问:“周书记你想怎么安排?”
周琴微笑道:“如果可能,我想让袁珊瑚来我身边工作。这样吧,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办法你去想,总之一句话,年后,我要求她出现在我身边。”
按照惯例,县委书记不配备专职秘书。县委办主任就充当了这个角色。事实上,县委书记都会在县委办工作人员当中挑选一个贴身的人,担任贴身秘书的角色。黄山在任时,他的秘书就是陈勇。周琴来茅山后,县委办主任换成了许一山,本来这是一个很满意的组合。可是许一山却被胡进以借调的名义,将许一山从她身边调走了。许一山不在茅山县,周琴感觉就像失去了一条胳膊一样的难受。可是她一直没将这股情绪表达出来,只一个人默默承受。现在接触到了袁珊瑚后,周琴有一股强烈的相见恨晚的感觉。她不但喜欢袁珊瑚的形象,更喜欢袁珊瑚作为一个女人的干练风格。周琴不容商量的决定,让许一山感觉有些为难。现在公务员队伍很难进,必须通过公开招考的方式才能达成。虽说招考对内部来说,那只是一个形式,但缺少这样的一个形式,就会被人诟病,甚至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出来。许一山建议道:“要不,你指示一下人社局,专门搞一次招考?”
周琴摇摇头道:“具体怎么办,你去落实。有问题,你再来找我。”
既然要走招考这条路,必然绕不开封由检这道关卡。许一山将周书记希望把袁珊瑚安排在身边工作的事给封由检一说,封由检惊异地瞪大眼问:“小许书记,这个袁珊瑚是何方神圣,周书记怎么会那么重视她?”
许一山也很惊异,反问他道:“封局你真不知道袁珊瑚是谁?”
封由检猛烈摇头,解释道:“我是真不认识,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她是哪位领导的亲戚?还是周书记什么人?”
“都不是。”
许一山解释道:“她现在是三塘镇茅山一品红饲料公司的老板。”
“老板啊。”
封由检笑了,提醒许一山道:“小许书记,这样有点不合规矩哟。”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能变通吗?”
许一山皱着眉头道。身在体制内的许一山现在焉能不懂得体制里的门门道道。县里每年都要面向社会公开招考一批新人进入公务员队伍。可是有几个无背景的人能通过招考迈进这道门槛?招考年年有,花落在自家。招考对社会而言,仿佛是一道公开公正的大门。谁能进这扇门,靠本事。但现实是,这扇大门只对自己敞开。笔试面试几轮下来,再好的成绩也赶不上有个好资源。所谓的资源,就是诸如像许一山这样的在体制内有个一官半职的人。其实这个现象一点都不难发现。只要将全县各局委办的人的关系做个梳理,就能惊奇地发现,每一个人都必然与另外一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继而往上,便会找到更高一级的背景。许一山能进入茅山县公务员队伍,可以说已经是一个奇迹。倘若他不是捡了一个漏,今天的公务员队伍里哪里会有他的一席之地。说白了就一句话,不是别人的本事不行,而是关系没到位。这本来就是官场的一个默契,领导与领导之间,互相默许对方往里面塞自己的人。在遇到质疑时,他们不管过去存在多少的矛盾,都会将矛头一致对外。因此,在许一山把周书记的想法转告给封由检的时候,封由检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袁珊瑚是周书记的什么人。封由检在得知袁珊瑚并非是周书记的亲戚、朋友,甚至同学时,他正义凛然地表示,一切按规矩办事。封由检的规矩,就是人社局这边组织招考。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前后没有半年的时间根本就不会有结果。而且,在这过程当中存在许多的变数。到时候周琴非但可能不能如愿,反而会让本来已经臃肿不堪的茅山公务员队伍又多添几张吃闲饭的嘴。许一山明显带着暗示的提醒,反而让封由检得寸进尺起来。他笑眯眯说道:“小许书记,你的意思我能明白。但是我不能阳奉阴违啊。我要对得起屁股底下的这个位子,绝不搞萝卜招考,绝对要对得起组织的考验啊。”
许一山一听来了火,但他没爆发出来,而是冷冷地说道:“封局坚持立场是对的。但是,我希望从公平公正出发。”
“这个,你就放一万个心。”
封由检一脸严肃道:“我们茅山每年都有招考,你看那年出了事?再说,小许书记你进来公务员队伍,不就是凭着本事考进来的吗?我想,你总不是靠关系进来的吧。”
封由检这一记将军,还真将住了许一山。是啊,如果招考不公正,你许一山又凭什么能进水利局工作?“我想问问,如果公开招考,这需要多长时间?”
封由检认真想了想道:“年前可能不行了,等过完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