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孩子之后,陈晓琪不顾爸妈的劝阻,毅然辞职,成了一个典型的家庭主妇。她先将机关事务局安排给她家的保姆也辞退了,连市委专配给主要领导的生活秘书也辞退了。她亲自跑去老家许家村,将许家娘请了回来。如今,她一天到晚就围着两个孩子转。亲自做饭,洗衣服,拖地,迎来送往。她就像一朵散发着浓郁香味的美丽花朵,默默在许一山身边开放。安排两个孩子睡下后,她悄悄回来卧室。许一山靠在床头,灯光淡淡打在他的身上。他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人已经进入了梦乡。他太累了,就像一架连续运转的机器一样,高速旋转着。他已经被戴上了一个“经济型官员”的标签,不但中部省是这样认为,燕京方面也将他纳入了视野。陈晓琪看着疲惫的丈夫,她真不忍心将他惊醒。她特意穿了一件许一山最喜欢的睡衣,喷了一点淡淡的香水。她知道这是丈夫最迷恋的香水味道。她小心翼翼将门关上,但是,轻微的锁门声,还是惊醒了许一山。许一山睁开眼,看着倚靠在门边的陈晓琪,浑身的血液便快速奔腾起来。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说话。但是他们眼睛里流泻出来的光芒,充满了迷恋、柔情和只有两人才懂的狂野。许一山张开双臂,她便如一只快乐的鸟儿一样,纵身入怀。柔情便如窗外的月光,盈满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他们的爱,化成一道绕指柔,将两颗心紧紧绕在一起。突然门响,门外传来儿子稚嫩的奶声奶气。陈晓琪捂着嘴笑,示意许一山去开门。她将身子裹进被子里,眨巴着眼睛说道:“孩子晚上要跟我睡。”
许一山愁苦道:“这小子来了,我怎么办?”
“你去书房呀。”
陈晓琪笑嘻嘻说道:“你总不能让孩子看到你这个样子吧?你不羞,我还羞呢。”
许一山无奈,只好穿上衣服去开门。门口,小许凡看着开门的许一山,奶声奶气问了一句,“你是谁呀?”
许一山心里一痛,赶紧蹲下去身子,将孩子搂紧怀里,小声说道:“我是爸爸呀。”
小许凡便笑,挣脱许一山的搂抱,趔趄着往屋里跑。“你抱他出来。”
许一山这才发现门口不远处,娘红了脸,紧张不安地打着手势,示意他去把儿子抱出来交给她。“这孩子不听话,看我不揍他。”
许家娘气急败坏说道:“一山,你快去啊。”
许一山顿感羞惭,赶紧对娘挥挥手道:“娘,你去休息吧,孩子今晚就跟我们睡吧。”
小许凡被陈勇夫妻带走后,迫使陈晓琪下定决心生二胎。如今,小许凡已经会走路,会说话了。在陈晓琪的坚持下,小许凡回来家里,与他出生不久的弟弟共同成长。床上,小许凡已经钻进了陈晓琪的被窝。许一山无可奈何道:“小东西,你这就是鸠占鹊巢了啊。”
在孩子的问题上,许一山深感自己失职了。他几乎没有一丝空闲伴着儿子长大。他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开会的路上。他的心思已经被天下苍生占满了,他腾不出一丝儿空地来容纳他生命的延续。好在儿子很快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看着儿子睡熟了,陈晓琪才悄悄将身子从被窝里移出来,钻进许一山的被窝里。半个月没见面,两人要聊的话太多了。陈晓琪轻轻咬着许一山的胳膊说道:“一山,我想跟你说个事。”
“说呀。”
许一山抚摸着她如水的秀发,小声道:“老婆,你想说什么?”
“我想去看看黄大岭。”
陈晓琪轻轻叹口气道:“他们一家人,现在坐牢的坐牢,失踪的失踪,家破人亡了。”
黄大岭回国投案自首,最终被判五年。与他父亲黄山被判无期,大哥黄晓峰被判十一年相比,他是领刑最轻的一个了。陈晓琪道:“我现在想起过去的事,还真觉得黄大岭可怜。”
在过去的茅山,黄大岭于一般人来说,他就是一个恶魔。可是在陈晓琪面前,他就是一个俯首帖耳的小可怜。陈晓琪从小就敢打他,黄大岭从来都没回过手,甚至连骂她一句的勇气都没有。毛毛虫事件,陈晓琪敢提着一根棒子,将黄山家砸得一片稀巴烂。这要换了其他任何人,依黄大岭的性格,不死都得脱层皮。这也是后来在茅山流传盛广的“一物降一物”最原始的出处。“怎么突然想起去看他了?”
许一山狐疑地问。“我听说,从来没有人去探视过他。他原来的那帮狐朋狗友,鬼影子都见不着一个。真是树倒猢狲散呢。”
“你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
许一山故意这样逗她。“当然啊。我老公是最深明大义的人了。”
陈晓琪突然爬起来,在许一山脸上亲了一口道:“老公,我去看他,就是想还过去扇他几个耳光的情。他已经落到这样的地步了,虽说是咎由自取,但是,我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
许一山苦笑道:“你在念旧情?”
陈晓琪摇了摇头,“不,我与他有情吗?老公,你就答应我吧。”
“好嘛!”
许一山爽快道:“要不,我陪你一道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
陈晓琪柔声说道:“老公,你到现在还不相信你老婆只爱你一个人吗?”
许一山长叹一口气道:“我会不相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