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绿荫天下公司要收购沈望公司作为上市的跳板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一个疑问。他有一个很强烈的感觉,那就是车晓鹤的收购,不应该只是一个商业行为。“老沈,绿荫天下的收购价,是不是溢价收购?”
许一山突然问道。沈望犹豫了一会,低声说道:“许书记说对了。绿荫天下确实的溢价收购。而且价格是我原来与衡岳市谈的收购价的两倍。”
许一山道:“老沈啊,据我所知,你们金属回收公司已经出现了巨额亏空了吧?你们的财务报表存在严重问题吧?说白了,你们的公司再不拿出点实际行动,证监会要对你们采取停牌了吧?停牌后的结果,可能会强制退市吧?也就是说,你们现在已经是一家空壳公司了吧?”
许一山一连串的质问,让沈望张口结舌。“一家面临要退市的公司,有人却愿意溢价收购,你不觉得这让人很意外?”
许一山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但是他的话,却让沈望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刘思诚跟着说道:“就是啊,我们是来救你的,你却背信弃义贪图他人溢价收购。老沈,你们就算达成了交易,也是属于非法交易,不作数的啊。”
沈望默不作声。他将头垂下去,不安地一口接一口地喝茶,借此来掩饰他内心的慌乱。“你们的收购,已经到什么程度了?”
许一山试探着问沈望道。“已经上报到证监会了。”
“就是说,一旦证监会批复下来,收购就完成了?”
沈望迟疑地点了点头。“你现在能撤回报告吗?”
刘思诚焦急地问。沈望叹口气道:“可能有些不好办了。我得到的消息,证监会已经将收购的事上过会了,基本意见是同意收购。”
许一山不慌不忙地拿起电话,当着他们的面,直接将电话打到了廖小雅的手机上。“小雅同志,我是许一山。”
他自报家门后说道:“有一件事我想麻烦你一下。这件事挺急的,看你方便不方便。”
廖小雅在电话里笑道:“许一山,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你也开口求人了。说吧,什么事?”
许一山道:“我们中部这边有一个上市公司收购的事。根据我们这边的意见,想暂时中止收购。你看看证监会那边是不是有熟人,能不能暂缓批准收购。”
廖小雅为难道:“这可有点难办。你想告诉我,为什么要暂缓收购?”
许一山苦笑着道:“三两句说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绿荫天下收购中部省一家金属回收类上市公司。被收购公司的法人代表为沈望。”
廖小雅哦了一声,小声说了一句,“我尽力而为吧。”
许一山将电话打给廖小雅,也是情急之中唯一能想到的人。廖小雅在燕京纪委工作,电话打给她,不言而喻。沈望听到许一山托人要暂停收购事宜,急得一张脸都白了。只有他自己明白,龚伟拒绝与衡岳市合作,将股权转让给车晓鹤。这是龚伟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龚伟原来希望衡岳市国资委收购他的股份,主动将股价压到最低,其目的是希望借此来表达他对自己犯下罪行的宽恕。同时,他也想借此传递出来一个信息,他愿意将股份半送半让给衡岳市,藉此减轻对他父亲龚辉的惩罚。龚伟涉案衡岳市存款失踪案,本已进入许一山设下的圈套回了国,但在他父亲龚辉的强力干涉下,他脱逃飞去了国外。他父亲东窗事发后,他根本就不敢回国来。龚伟一直在暗示,只要让他父亲安全离开国内,他甚至愿意将全部股份无偿送给衡岳市。然而,他的示好,许一山没有任何回应。龚辉最终获刑十三年,激怒了龚伟。他才怒而弃衡岳市收购意向而不顾,转而与车晓鹤勾兑。作为白手套的沈望,其实是没有一丝决定权的。他甚至都不敢有半点自己的主张。他比谁都明白,虽然龚伟不在国内,龚辉也入狱了,但龚家父子想要他一条小命,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他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俯首听耳于龚伟。因为龚伟承诺过,一旦公司易手后,他会尽一切力量将他弄出国。沈望额头上开始沁出来一层细密的汗。他根本顾不得擦,强颜笑道:“许书记,你这算不算干涉企业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