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进不愿认输,这是明摆着的事实。梁胡之争,胡进被彻底排除在权力圈子之外。尽管他现在还是中原省的二把手,但相对于燕京而言,他只不过是地方诸侯中的一个。而且,在他上面,还有一个诸侯压制着他。这样的结果,是胡进最不能接受的结果。心高气傲的胡进,怎么能接受得了梁国明坐在他的头上。许一山进京见他,目的很明确。作为自己最好的兄弟之一,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胡进越坠越深。胡进似乎已经晕了头,他托病在家,就是一个非常强烈的信号。他知道胡进一直在寻找一个反击梁国明的机会。他比谁都要清楚,只有拉下梁国明,他才有翻盘的机会。他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毕竟,他身后的力量并没有因为他暂时被排除在圈子之外而受到影响。博弈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凶险万分。倒是廖小雅比谁都清醒。她一语中的,说出来政治斗争不完全是你死我活,最好的办法就是相互妥协,相互平衡。廖小雅希望胡进能认清现实,主动妥协,找到一个最佳的平衡点。在她看来,只要胡进主动示弱,妥协了,梁国明未必将他逼上绝路。许一山对廖小雅的想法并不苟同。他太知道胡进了。胡进是个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人。他绝不会选择妥协这条路。他也不愿意平衡。胡进的政治理念很清楚,政治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其实,许一山也知道梁国明不会与胡进妥协,更不会给胡进一个平衡点。平衡就是给自己埋下一个巨大的隐患,以梁国明的老成,他怎么会与胡进平衡?梁胡之争,注定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进京之前,许一山已经预知到见到胡进之后的结果。但是,他不能让廖小雅失望,他是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想法来的。他明知胡进会拒绝他提出的妥协建议,但他还是要作最后一次努力。从胡家四合院出来时,他就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登胡进之门了。今后还有不有机会再踏进胡家大门,他一点信心都没有。说心里话,他也不愿意胡进因此而让人生蒙上一层尘埃。鸡头做不了,凤尾不一定就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其实,一个人不管身处何位,只要心里牵挂着老百姓,尽自己最大努力让老百姓过得好一点,人生也就没有虚度了。至少老了回过头来看自己走过的路,不会因为自己虚度了光阴而暗自神伤。胡进的意思很明确,他希望许一山能与他结成同盟,共同对抗梁国明。胡进的提议,许一山只能装傻充愣。当然,聪明的胡进能看出来他的用心。在他的提议没有得到许一山的响应后,他果断刹了车,没有再提。两个人心里都明白,他们的友谊,在这一刻终止了。他们或许不会成为敌人,但一定不再会是朋友。从此以后,他们或许就成了陌路人。宾馆房间里,许小山洗了澡后,只穿着一条裤衩仰面八叉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说道:“哥,你现在被免了职,是不是得罪了人啊?”
许一山道:“你小孩子懂什么。这不是你小孩子该问的事。”
许小山忽地做起来,不满道:“哥,我还小吗?我都大学毕业了,都有女朋友了,怎么还是小孩子呢?你看,我姐都是干部了。对了,我对当官没兴趣。”
许一山好奇地问:“你为什么没兴趣?”
许小山不屑道:“你们这些当官的,不是我算计你,就是你算计我,多累啊。有这么算计的时间和心思,不如花在搞发明研究上,现在的科学啊,才是改变人类历史进程的力量。”
许一山颔首道:“小山,你有这个思想是对的。但是,搞科学发明研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有可能一辈子一事无成。”
许小山笑嘻嘻道:“没事,就算一事无成,至少我们能给未来留下失败的经验。”
“对了,徐教授说请你来香河市新能源汽车项目,你为什么要拒绝啊?”
许小山狐疑地问道:“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担心呀?”
许一山摇摇头道:“我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去不合适。”
许小山嘿嘿笑道:“我知道,我哥还是想当官。”
许一山没有反驳弟弟的话,虽然小山的话他不认同。当官对他而言,已经不是目标。尽管现在身无半职,但他还是干部身份。这种身份只要他不出事,将伴随他终生。许一山避开小山的话题,突而问他道:“小山,你是怎么与小祝认识的啊?”
“她呀?”
许小山得意地说道:“哥,你相信不,是她追的我,不是我追的她。”
“我家小山那么优秀,我当然相信。”
许一山笑道:“小山,你了解小祝的家庭吗?”
许小山不屑地说道:“有什么好了解的啊?我与她谈朋友,又不是与她家谈朋友。我管她家庭干嘛?我听她说了,她家不就是燕京一个普通家庭吗?燕京人自带优越感是事实,但她祝韵敢在我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优越感,我马上拍屁股走人。”
“你呀,还是自卑心在作怪。”
许一山教训着弟弟道:“祝韵是个好姑娘,礼貌大方又漂亮。你小子前辈子修来了福分,这辈子才遇到人家啊。”
许小山压低声道:“哥,我觉得女人啊,就属于一物降一物。祝韵在我们学校,追求她的人可以从我们学校排到长街去。偏偏她看中了我。哥,你觉不觉得这就像当初大嫂看中你一样?”
许一山忍住笑道:“你不是叫她姐吗?怎么又改叫大嫂了?”
“在别人面前,她是我姐。在你面前,她还是大嫂。”
许小山说道:“哥,当初我大嫂能在千百万人中挑中你,我大嫂是真有眼光啊。现在,她祝韵挑中我,我还不乐意呢。”
许一山笑骂道:“你小子还有什么不满意人家的?”
许小山哼了一声,“我们都交往一年多了。她从不带我回家去。哥,你帮我分析分析一下,她是不是还有其他心思。她不会拿我做备胎吧?”
“你是不是人家的备胎,你自己不知道吗?”
许一山瞪了弟弟一眼道:“爱一个人,就要彻底去相信和接受一个人。这个道理不需要我来告诉你吧。”
许小山嗯了一声,突然笑了起来,“其实啊,我心里早有打算了,哪怕祝韵她家在燕京就是一个捡破烂的,我也不会嫌弃她。”
“你还嫌弃人家?”
许一山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小山,你记住,一定要好好待人家。祝韵姑娘是个善良的姑娘,人家一个燕京人能看得上你,你还有什么好调皮的?”
许小山一本正经道:“那可不一定。她祝韵敢有半点瞒我的事,我就一脚踹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