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站选在广粤省,意义也非同小可。广粤省一把手章德同志,当年受胡进父辈恩惠很大。甚至可以说,没有胡进父辈的提携,他章德到不了今天的位置。现在他胡进需要别人的支持了,作为曾经受过胡家恩惠的章德,应该要拿出报恩的态度出来。至少能接纳中原省扫黑宣讲团的宣讲活动。第三站选在中部省,也不是没有意义。试想他胡进当年从燕京空降到地方工作,第一站不就是在中部省的衡岳市吗?其实,稍有头脑的人都能想明白。空降到地方的干部,绝对不是没规律可循的。但凡空降的地方,必定是有利于空降的干部能得到更多的照顾和支持。稍微细心的人就能发现,中原省一把手陆天明同志,曾与胡进的父辈有过不错的交情。而且胡进在中部省期间,一直也是陆书记在照顾着的。当年陆书记身边的三驾马车,除了许一山的草根身份之外,另外两个谁不是根基深厚的人啊。当然,将胡进、梁国明和许一山归纳为陆书记的三驾马车,显然是抬高了陆书记的政治地位和影响力。他们三个当中,唯有许一山至今还在陆书记身边,剩下的两位,早就扶摇直上了。让胡进意料不到的是,他除了在经作区赢得了一点面子外,广粤和中部省的婉拒,啪啪打了他的脸。以至于他开始心灰意冷起来,主动打电话找许一山诉苦了。在胡进嘴里说的“人走茶凉”,其实就是指胡进的父辈在去世后他所遇到的尴尬。按胡进的意思,倘若他的父辈还健在,谁敢拒绝他啊!他是一个不轻易言败的人,如今却在许一山面前流露出他无比失望的悲凉心情。许一山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老胡,我想说一句真话,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胡进苦笑道:“老许,你觉得我还有拒绝你的资格吗?”
许一山道:“老胡,你可能太激进了一点。”
“是吗?”
胡进不屑地笑了,“我就是不想给人一个喘息的机会。老许,你告诉我,我错没错?”
胡进似乎变得激动了起来,“这些年来,我们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经济建设上去了,这样就淡化了意识形态的教育。老许,你不觉得现在社会就像一个大火药桶吗?巨大的贫富悬殊,已经将我们带回到了过去的哪个时代啊。”
“这些年,官官相护,官商勾结的社会现象日益严重。有人利用公权力,肆意打压和盘剥老百姓。老百姓是苦不堪言啊。你没觉得,那些富起来的人,他们又没比别人多一双手,多一个脑袋,他们能积聚下来那么多财富,原因在哪?不就是利用公权力这把保护伞,来谋取他们的利益吗?”
胡进越说越激动,他似乎是在向许一山倾诉内心的愤懑。许一山没有阻拦他。他知道胡进现在的心情不但充满了愤怒,也充满了无奈。胡进说的这些话,他许一山又何尝不感同身受啊。可是,他能改变这种现状吗?胡进扫黑,扫的只是一群手无寸权的人。他根本就没敢动这些人背后的势力。谁都明白,没有他们背后力量的支持,谁都没有积累财富的能力。他要想实现自己的愿望,就不应该只将拳头去针对站在前台的富人,而应该将他们身后的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连根拔起。“老胡,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这样做,是改变不了事实的。”
许一山低声说道:“老胡,你能缓缓吗?”
胡进大笑道:“我知道你话里的意思,老许。你是认为我没敢去动问题的核心吧?”
许一山沉默不语。胡进说过之后,缓缓叹了口气道:“我需要时间,更需要力量。不是我不敢去触动问题的核心,而是我现在还不具备触动核心的力量啊。”
许一山知道,再说下去,话题就很微妙了。他果断刹住车道:“我建议,尽快将影响力缩小。特别在法律层面,绝对不要作出让法律的尊严扫地的事出来。”
许一山严肃说道:“老胡。法律是群众最后的一线希望了。你如果让老百姓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问题会很严重。”
胡进道:“我就是看不惯钻法律空子专为有钱人说话的这帮子人。他们为了利益,什么事不敢做啊。你见过有为老百姓仗义执言的律师吗?没有,一个都没有。我要让他们知道,赚钱本没错,但赚昧心钱,他们就要承担后果。”
谈话进行了至少半小时,谈到后面,基本都是胡进在说话,许一山几乎不说话了。胡进明显感觉到了许一山的态度,他在挂掉电话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老许,希望都在你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