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就看到了黑暗中停着的那辆熟悉的迈巴赫。温舒静平复着内心的喜悦,缓了缓气,一步一步,走到车窗前敲了两下。男人正坐在后座的黑色真皮座椅上处理公事,见她过来,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上车。”
他不喜欢工作时被人打扰,温舒静怕耽误他时间,提着裙摆,急忙从另一侧拉开门上车。还没等坐稳,墨少衡就攥住她的胳膊,将她抱进怀里,修长的手指挑起了她的裙子。车里还有司机,温舒静性子腼腆,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亲热,轻轻推了推墨少衡。“墨总,还有人。”
墨少衡从不顾及别人眼光,生性随意浪荡,在这种事情上更是。他拉开她裙子的拉链,俯身吻她,语气淡淡,“静静,你跟了我几年了?”
温舒静被他的吻弄得神色迷离,却还是认真回道:“墨总,已经五年了。”
“五年,你记得倒是清楚。”
男人并没有因为她的回答感到高兴,反而狠狠捏了她一把。温舒静吃痛喊了声,眼泪不自觉从眼眶中溢出。眼前的男人生气时,尤为喜欢掐她。温舒静自知自己刚才说错了话,立刻把推着他肩膀的手放了下来。她很久没有见到他,今晚太过兴奋,以至于忘记了规矩。“墨总,对不起。”
墨少衡不喜欢别人在这方面的事情上拒绝他。他喜欢掌控全局。在这方面,墨少衡的恶趣味特别多。温舒静总是很害羞,而女人害羞总是容易激起男人的兴趣。墨少衡当初就是看中了温舒静这点。“情人就该做好情人的本分,”墨少衡沉声道:“静静,五年了,你还没有明白这个道理吗?”
她怎么会不明白呢?眼泪顺着鬓角滑落,温舒静被他话中的“情人”两字所刺伤。对墨少衡来说,她只是一个情人,只是一个暖床的工具而已。一个工具又怎么能有拒绝的想法—待墨少衡尽兴后,温舒静早已晕过去,醒来时,已经躺到别墅的大床上。浴室里传来流水的声音,透过磨砂玻璃,她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墨少衡竟然没有离开。以往亲热过后,他会毫不留情的离开,半分安抚都没有。温舒静意外地攥紧被子,强撑着疲惫的身体,穿戴整齐,乖乖等着男人出来。几分钟后,男人穿着浴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发梢在滴水,他毫不在意。见温舒静醒了,他按耐住想抽烟的欲望,冷冷地看她一眼。男人五官精致,冷着一双眼睛,让人莫名心生害怕。“墨总,怎、怎么了?”
因他一个眼神,温舒静一颗心脏七上八下,干巴巴地笑着,比哭还难看。当情人五年,温舒静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她知道面前的男人性情喜怒无常,她害怕惹他生气,怕他讨厌自己。墨少衡坐到沙发上,把玩起桌上的打火机。“叮”一声,温舒静紧张到手抖,像是临刑前的罪犯,等待他随时一句话落下。“以后,不需要你了。”
沉重的声音突然响起。温舒静心脏瞬间骤停。不需要是什么意思?墨少衡看她一眼,收起打火机,从抽屉里拿出八张黑卡和五套房产证扔到她面前,“五年的报酬,你可以走了。”
看到这堆钱财,温舒静才彻底明白过来,墨少衡要结束两人之间的情人关系。她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没有任何理由,就是直接下达一则通知。像墨少衡这种有权有势的男人,温舒静从未奢望过他为她停留,可是,她还想再陪陪他,哪怕只有一点时间。她强压着眼泪,抬头看向他,用最后的颜面恳求他。“墨总,我可以再陪你五个月吗?”
医生说她脑子生病了,还剩五个月,她想再陪陪他,直到生命逝去。墨少衡拧起眉毛,眼神里透着无情与不耐,就像是在丢掉一堆垃圾,毫无怜惜之意。“静静,我以为你足够聪明。”
当初两人在一起时,墨少衡就看中温舒静乖巧聪明这一点,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墨家百年产业,墨少衡自然不会对一个无名无分的情人动心。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温舒静恍然清醒。两人间只是交易关系,哪来那么多感情和温存。她只是一件供他消遣的玩物,玩腻了自然要扔掉。男人扣上腕表,留下一句,“记得吃药。”
随后,转身离开,一点留恋也没有。别墅的门被重重关上,温舒静瘫软在床,望着他的背影,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哗哗流了下来。看来,他是真的厌烦她了—他要她吃的是避孕药。墨少衡走后,进来一群黑色制服保镖,为首的人是墨少衡的私人助手顾西,他盯着温舒静,“温小姐,请尽快服药。”
墨少衡无疑是聪明的,他不会允许一个情人怀上他的孩子。每次事后都要命人盯着她服药。温舒静盯着手里的药片,一时痛到难以呼吸。他对她果然是一点感情都没有。顾西见温舒静不吃,立刻出声提醒道:“温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
温舒静苦笑两声,抬起软弱无力的手,从顾西手里捏起药片,借着泪水,干咽下去那片药,差点没把自己噎死。顾西这才松了一口气,要转身离开时,温舒静连忙拽住他,伸手从床上拿起那堆黑卡和房产证递到他面前。顾西不知所云,“温小姐,这是……”“我不要这些,请你帮我还给墨总。”
温舒静露出一个勉为其难的笑容。她想要的从来不是钱。顾西明显愣住,不解道:“温小姐,墨总送出去的东西向来不会再收回,况且,您陪在墨总身边五年,这些钱财也是理所当然支付给您的报酬。”
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为了钱一直待在墨少衡身边吗?温舒静苦笑,自顾自说:“我不需要报酬,请你将这些还给墨总,另外,请您转告墨总,我从未用过他一分钱,自然也不需要这些报酬。”
顾西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哪有情人会这样有骨气?浪费五年的青春,一分钱也不要。他跟着墨总二十多年,见证过太多女人靠钱巴结墨总。第一次见到像温舒静这样的女人。完全没了五年前在夜总会上,跪在墨总面前,求墨总花钱买她的样子。温舒静也不管顾西相不相信,直接将那堆财产放到桌子上,扶着墙壁,收拾好行李,离开了别墅区。这栋别墅是当初两人情感深厚时,墨少衡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现在他厌烦她了,她自然也没有再住下去的理由。如果再住下去,她怕自己一辈子都会忘不了他,因为那栋别墅承载了两人所有的回忆—温舒静无处可去,提着行李箱来到了陈巧巧家里。陈巧巧是温舒静母亲的主治医生,也是治疗脑科最好的医生。两人以前也算有过交集。记得当时检查出脑癌时,陈巧巧递给她一张名片,对她说:“脑癌拖不了,如果你不想变得和你母亲一样,欢迎随时来找我。”
因为这一张名片,温舒静在A市也多了个朋友,也有了一个能落脚的地方。陈巧巧很快开了门,见到是温舒静,她有些震惊,但很快恢复平静,“你现在想清楚了?准备治疗了吗?”
温舒静抓着行李箱拉杆,有点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陈医生,我能住在你家一段时间吗?”
生命最后的时间里,温舒静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享受最后的人生。陈巧巧这才看清她手里的行李箱,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发生了什么?”
陈巧巧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关于温舒静的事情,以前就常常听温舒静的母亲念叨家里穷、女儿放弃学业赚钱,负担巨额的医疗费。后来两人认识后,她也经常听温舒静提起墨少衡。她和温舒静年龄一般大,自然也能感同身受。果不其然。温舒静摇摇头,装作若无其事般笑了笑,“陈医生,我现在是真的无家可归了。”
陈巧巧怔住,看向强忍着哽咽的温舒静。眼眶红红的,刚哭过。身子瘦弱,整个人很憔悴。看到温舒静这样,陈巧巧叹了口气,拉过她的行李箱,“先进来吧。”
她有时候很心疼温舒静。二十来岁的年纪,遗传了亲生母亲的脑癌,五年青春浪费在一个男人身上,甘愿做情人,到头来还是被抛弃。陈巧巧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温舒静,突然想起五年前,如果不是因为温舒静的母亲生病,温舒静也不会遇到墨少衡。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被随意抛弃。傻傻的陪在一个男人身边五年。可惜一切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