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笙,你姐姐在家吗?”
随着这声问话,来人已经进到了院里,他一身灰色布袄,脚踩黑色的粗布棉靴,正是昨天晚上被苏默吓得够呛的单身汉任远。苏笙匆忙从厨房里出来,偷偷向屋里瞟了一眼,见自己姐姐和救回来的哥哥都不在,象是藏起来了,瞬间松了口气。“远哥,你找我姐姐有事吗?”
任远目光闪烁,小心地向屋里张望了一眼,又瞟了眼厨房,四处都没有见到苏默的身影,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小声道:“你姐姐是不是出去了?”
苏笙转了转眼睛,有些心虚垂下眼道:“是的,我姐姐到河边洗衣服去了。”
“小笙,我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你听了不要害怕。你姐姐,很可能被脏东西上了身了——”听了苏笙的话,任远松了口气,但他仍然有些不放心,扯着苏笙就要往柴房里去。苏笙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一个不防就被任远拉到了柴房门口。柴房里,少年刚想反驳,苏默就火速动手又捂了他的嘴,拉着他躲进了一堆柴草后面。少年有些恼,声音闷在苏默的手心后面有些瓮声瓮气地:“你放开我!”
苏默瞪他:“别说话的,会被发现的。“你再不放开,我喊了。”
少年瞪着眼睛,双目喷火,咬牙切齿地看着默。他左臂受伤,右手被苏默扯着,嘴巴还被捂着,简直憋屈得不行。“喊了,你也讨不了好。”
虽然这么说,但苏默还是放下了捂着他嘴巴的手。两个人蹲在一起,身体紧紧地挨在一起,但眼神却跟斗牛似的,你瞪着我,我瞪着你,毫不相让,剑拔弩张,都是恨不得掐死对方的节奏。走到柴房门口,苏笙死也不肯往里面进了。他甩开任远的手,双脚象钉子一样牢牢地定在地上,皱着眉说:“任远哥,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要让村里那些好事的妇人听到了,不知道又该如何在背后编排我姐了。”
任远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不信我。昨晚半夜的时候,我被尿给憋醒了。你猜怎么着,我看到你姐姐象旱魃一样直挺挺地从院里蹦到了院外面,还伸出了这么长的手指甲来挠我来着——”说着任远学着昨天晚上看到的情景,双臂伸直,双腿并在一起,不会打弯似的直直地向前一蹦。可把躲在柴房里看热闹的苏默笑了个半死。她忍笑忍得面部抽筋,看得少年直翻白上。苏笙也想笑,但他忍住了,抬起眼睛,一脸认真地看着滑稽的任远道:“那你绝对看错了。我和姐姐睡在一起,如果她夜里出去的话,我一定会发现的。”
“哎,你这小鬼,怎地不相信我?!你任远哥还能骗你不成。我告诉你这些,就是让你平时小心着点你姐姐,万一她真的沾了什么东西了,你也好有个防备!“见苏笙不信,任远有些着急,苦口婆心地劝道。昨晚上,苏默急中生智哄骗任远的经过,苏笙也看到了,他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听到这里,他已经忍不住翻起了白眼:“任远哥,你一定是睡迷糊了,所以眼花了。我姐姐好得很,绝不会沾什么脏东西的。我姐姐洗衣服就快回来了,你快走吧。”
说着,苏笙跑进厨房,拿了个新烙出的饼,塞到他手里,把他推出了院子。任远有些不甘心,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临走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说:“我没有眼花,你姐姐绝对是沾上脏东西了。”
任远走了,这件事,不止苏笙没有放在心上,连苏默也没有放在眼里,都以为只是个小小的插曲,没想到后来会引起那么大的风波。等任远走了,苏笙走到柴房门口喊了声:“姐姐——”他想告诉里面的姐姐和哥哥,外人已经走了,可以出来了。但等他看到里面的情景时,不由愣在了那里。柴房里,苏默和少年不知怎地又压在了一起。苏默被少年只用一只手就按在了身下,跟个疯婆子似地沾了一身的柴草。少年单手掐着苏默的脖子,而苏默双手死命地揪住了少年的头发。“臭小子,你放不放手?!不放手,信不信我把你头发全揪下来!”
少年的力气很大,苏默被他掐得呼吸困难,原本腊黄的脸上涨成了紫红色,额头上青筋暴起。就算这样,她也不愿认输,瞪着眼睛,恨不得用目光把骑在她身上的少年给杀死。她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会救一个白眼狼!简直跟爆竹似的,一点就炸!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如果再给她一个机会的话,哪怕是天天恶梦缠身,她也不会把这根棒槌从松树林里拖回来平白给自己添堵。“恶女,是你先揪我头发的!我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而已。想让我放手,你先放开我的头发!”
少年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快被下面的女子给揪下来了,他表情痛苦,但一双眼睛却爆发出狠厉的凶光,越发加大了右手的力道。“臭小子,我让你放手听到没有?!”
苏默被掐得直翻白眼,但就是不放开手里揪着的头发。“放开我姐姐!”
眼见自己的姐姐马上就要被掐死了,苏笙大急,蹬蹬蹬地跑到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指着少年厉声喝道。他也是跟苏默学的,每次只要碰到难缠的事,她但凡一祭出菜刀,不管脸皮多厚的妇人,没有一个不害怕的。听到声音,少年分神地向后看了一眼,看到苏笙手里举着的菜刀时,瞳孔微微一缩,手里的力道顿时一松。就是这分神的功夫,让苏默抓住了机会,松开了少年的头发,毫不留情地按向了他受伤的右臂。“啊!”
少年嘶叫了声,不松开了扼着苏默脖子的手。苏默趁些机会把少年掀翻在地,反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但没有用力。“每次打不过我,就戳我的伤处,卑鄙!”
少年气得脸红脖子粗,破口大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