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您说,下官昨夜已被陛下擢升为顺天府丞。”
赵飞扬颔首,心里却有点惊讶,赵一凡还真是不惜本钱,直接将他这个微末小吏擢升成为顺天府的二把手,这是惜才心切啊。但何尝,又不是做给他看呢?赵一凡无非是想传递给他一个信息,帮助过你的人,那便是朕看重的人……“一凡兄啊,也不知这是好是坏呢……”古来有言,伴君如伴虎。刘邦、朱元璋都会犯这样的毛病。谁知道等陈氏外戚被剔除朝堂后,赵一凡会不会对他下手……想着这些,赵飞扬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惆怅,伸手拍拍卢不明的肩膀,微微笑道:“好好干,别让陛下失望。”
……一晃,时光交替,已到七月孟秋,皇都内外兰香飘扬,正是最美时节。站在天门坪大营外,赵飞扬只觉得心里痛快,自他接手这军营,多少公务一股脑地压在他肩上,直到今天才算是全部梳理处置完毕。嗅着那兰花香馨,通窜七窍的感觉,他更能体会什么叫做心旷神怡。“公子,您看现在咱们是先回去,还是到提督府看看,据说那边快要完工了。”
罗通站在他身后询问道。因为赵飞扬的关系,罗通也被委任了一个提督府内侍卫长的官职,虽然品阶不高,可更证明了皇帝对赵飞扬的看重。赵飞扬晃了晃脖子,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可是从不远处跑来的一个人,却让他愣了愣……那人连跑带颠,弄得满头是汗,来到他身前时,更是气喘吁吁,身上的衣服也有不少的污渍。赵飞扬哑然失笑:“卢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来人正是顺天府丞,卢不明。只见他一面用手抹着头上的汗水,一面还笑道:“提督大人,下官,下官这不是刚下了差就来找您嘛。”
“找我?”
赵飞扬打量他一番,笑着说道:“就算是来找我你也不必弄得这么一副样子啊,骑马、坐轿都行,何必自己跑来?”
“您不知道。”
卢不明捂着胸口,还早喘着粗气,“顺天府经费紧张,现在没有正堂,我就提议说大小官员除公事外不得使用轿、马、车、辇,您说我现在挑大梁,还能不做个表率吗?”
“说得好。”
这一点真是让赵飞扬有点意外,暗道自己算是没看错人,紧接着他又道:“刚你说来找我,不知道卢大人有何见教啊?”
“大人折煞小的了,哪里敢见教。”
卢不明一咧嘴,山羊胡子便极有喜感地翘了起来,他一手扯过赵飞扬的衣袖,小声道,“今天啊,下官是来请您喝酒的。”
“请我喝酒?”
赵飞扬不解其意。“是啊。”
卢不明眼珠一转,凑到他耳边道:“喝酒是一回事,下官这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对您说。”
看他那副样子,神神秘秘的,连赵飞扬也有点好奇了。反正公务已经办完,头绪也理了个清楚,出去喝个酒,倒也没事。想了想,赵飞扬没有拒绝。花街。皇都最为繁华的一条商街。但是这里的买卖和别出不同,从头到尾尽是青楼楚馆,但却与江上的清倌画舫不同,在这里无论大梁南北佳丽,还是域外绝色,只要你有钱,就都能看到,尝到,享受到。名副其实的烟花地,蚀骨天。站在花街前,赵飞扬不由咋舌,他虽知这是文人风流,可他固有的洁癖,却无法让他做出逾矩之事。卢不明见他一直皱着眉,心中不觉苦笑。“原来这位提督大人还是个刻板之人。唉,真是可惜了,人都道,身游花街是为了享尽人间春色,平添风流,可是哪曾想过,这些姑娘的心思又何尝不是如此呦!不过今天她们倒是没有福分,和这位少年雄才一会芳幽了。”
心里为花街的姑娘们惋惜着,可同时他也转换了心思,他多伶俐,既看出赵飞扬不喜,自然不会再拉他进去:“提督大人您不要误会,咱们从这里穿过去,然后绕道后街上,那儿有一家炙鹿肉,味道极美。”
明显他就是在撒谎,不过赵飞扬却没有拆穿他,在他的引领下,带着罗通随他走去。然而,就在他们将要穿过花街时,眼前发生的一幕让三人停下了脚步。就在他们不远处,几个身穿黑衣提着棍棒的家伙,正在拼命朝楚馆里拉扯一个看似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满是污言秽语。见此情景,赵飞扬当即脸色一沉,罗通更是双眉倒竖。这是在做什么?逼良为娼?别看这里是花街,可是想要在这里开馆,就必定要遵循大梁的法度,其中明文规定,不得逼良为娼。除非自愿,不然一经发现此类行径者,轻则杖八十,徒三年,稍重些,则会发配三千里外,七年内不得返回原籍,遇赦不免。而且这里是天子脚下,更是要从重议罪,所以很少有人敢冒着近乎杀头的危险来做这样的买卖。但是现在,却让他们给遇见了。“公子,这……”罗通的意思,赵飞扬十分清楚,他一摆手,罗通心领神会,当即冲了上去。“尔等速速停手!”
一声喝斥的同时,已经有三人被罗通按在了地上,突发异变也让这群人一下子愣住,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几人。卢不明此刻护着赵飞扬走到人群近前。“姑娘,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女孩似是害羞,脸上红晕一起,竟轻轻偏过了头去。“咳咳……”赵飞扬见状干咳两声,只好站起身来,眯眼看向那伙强人。“你们好大的胆子,在皇都之内竟敢做这等勾当,莫不是将我大梁律法视作无物?”
赵飞扬厉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