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赵飞扬带着罗通还有四个内卫来到这里,还不等进门,不知道守在什么地方的李公公忽然闪身出来,挡住他们的去路。“军门,暂时不要进去。”
说话时,李公公悄悄冲他眨了眼,赵飞扬心中虽疑,仍然按照李公公的话,停下了脚步。“军门,请跟我来。”
说着,李公公向一旁引导了一下,赵飞扬吩咐身后之人:“你们暂且等候在此,我随公公一旁说话。”
到了角落中,赵飞扬问道:“公公,是陛下让您在此等候我的吗?”
李公公点点头,瞧四下安全,方小声道:“军门,咱家没猜错的话,室内卫中出事了,对吗?”
“看来陈志安先一步见到陛下了?”
赵飞扬苦笑起来,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自己手中掌握了这些人,洗脱罪名轻而易于。闻言,李公公忽然一声叹,面露难色,“不瞒您说,陈大人还没有来过,是后宫传来的消息。”
“后宫?”
赵飞扬一阵惊讶,他想不通这件事和后宫有什么关系。这边李公公接着说下去:“现在,太后正在御书房和陛下说话,老奴刚刚送茶的时候听了一耳朵,这回事情真的麻烦了,太后很生气。”
“这与太后有什么关系?”
瞧着赵飞扬的样子,李公公冷笑了笑:“若非是有人害怕,内卫的事情,怎么会触动到太后耳中呢?”
“原来如此。”
赵飞扬心中一松,按照李公公的说法,这一次陈志安应该是也知道,一旦处理不好,必出大乱,这才会跑到内宫去朝见太后,他是要借用太后的力量来压制自己了。这绝不是好事,但换个角度来看,又并非是什么坏事。能找到太后,说明陈志安的招数将穷,要依靠强大助力施加威压,可同样这一次的事情如果太后插手,恐怕就是赵一凡想要帮他也不见得那么容易了。深吸一口气,赵飞扬提起了刚刚的那个问题:“李公公,这一次,是陛下要您在这里等我的吗?”
“不是。”
这两个字出口,李公公在赵飞扬眼中忽然变的高深莫测起来,他神情自若,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又像是什么都算计好了一样。四目相对,他忽然发现这个老太监,也很不简单啊……李公公忽然一笑,道:“军门不必怀疑,咱家跟在帝王身边多年,很多事情早就耳濡目染,多少学会了一些,您现在不合适与太后见面,稍等太后回宫,老奴再引您去陛见。”
“好。”
李公公还要去照顾皇帝和太后,说了两句他一拱手转身就走,赵飞扬此刻拱手相送。大概半炷香的功夫,就听那边传来一声恭送,之后李公公方才现身:“军门,太后回宫了,您随我来。”
跟随李公公进入御书房,只见赵一凡正眉头紧锁地坐在龙椅上,一见到他,也没了之前的热情,叹了口气,不必他拜见,招手让他坐在一旁。落座之后,赵一凡道:“飞扬兄,这一次的篓子不小,想必刚刚你已经来了吧?是李公公拦住了你?”
“正是。”
“他做得很好。”
赵一凡终于在此刻露出了沉重之态,“我正想这样做,你若是见到了太后,真怕她会将你直接扣下也未可知。”
“是陈志安将这件事上报太后的吗?”
话说到这,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直来直往才最有可能将眼下的麻烦处理掉。赵一凡摇摇头,“他没有将此事上奏太后,我觉得这件事太后早就知道。”
“不会吧?”
问出这句话,赵飞扬就后悔了,暗嘲自己是个笨蛋,他们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事情发酵到这个程度,绝对之前就准备好了,太后知情,并不奇怪。赵一凡晃着脖子,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极其冷峻的目光看向他,压抑着声音道:“飞扬兄,这一次太后对我说,内卫之事关系到皇宫安危,她不想让隐患出现在自己身旁,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闻听此言,赵飞扬点了点头,面色沉重,“那么,就让我交出内卫的兵权好了。”
“不行。”
赵一凡很坚决,“事已至此,飞扬兄交权不若兄一人独揽,这一次兄必要收缴内卫大权,我觉得那一天,不远了。”
他所说的那一天,指的就是陈家最后一搏,两方兵戎相见之日。赵飞扬很清楚他的意思,微微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在这一刻,赵飞扬感受到了他的帝王之心,他在这一刻表现出的决绝与果断,已经胜过礼法纲常,只有帝王才会这样做。看着他,赵飞扬犹豫了一下,提起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陛下,您刚说的话,臣,明白。”
说着,赵飞扬顿时起身,跪倒在赵一凡身前,“陛下,臣斗胆问陛下一句话。”
“你讲。”
“臣敢问陛下,此次内卫之事,可能让臣尽兴处置否?”
一句话,赵一凡闻言,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他和赵飞扬算是深交,在今日之前,他从未曾在他口中听到过这样的话,也从没有感受过今日这般的凝重肃杀。他的意思,赵一凡很清楚,眼下,他是在向自己讨要一个权力,同时也要自己给出一个限度。这个限度,最终关系到的,是皇家与外戚之间的关系,是内卫、军队的安稳,他无论如何想不到今天的赵飞扬竟会如此狡猾。沉默!许久之后,赵一凡忽然开口,反问他说,“飞扬兄,我也有一句话要问你。”
“陛下请将。”
在此刻,赵飞扬的语气平和且坚定,赵一凡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朕想问的,是兄何以忠诚如此,是为了朕,为了你父,为了苏家,还是……还是为了千古之名?”
这是一道送命题,赵飞扬清楚,这样的题目只有唯心作答,才有让自己活下去的机会,他并不后悔刚刚的唐突,事情逼到这一步上,不能从赵一凡口中得到明确底线,必后患无穷。他知道弃车保帅之法,不得不在此前先一步得到保全。深吸一口气,赵飞扬坦言道:“陛下,臣所为,一是为自己,二是为家人,三,才是为亡父;臣是人,要为自己而活,我活着,才能照顾家人,家人活得好,才能去礼敬亡父、先祖;陛下予臣信任,委重任、授大权,陛下是臣之恩人,无言忠奸,唯报偿尔!”
这一番话,响彻房中,如惊雷、似烈火,胜过天风骤雨,冷超寒霜孤雪。看着他,赵一凡没有说话,一手紧攥,另一只手已搭在龙案旁的剑阁上,那双眼,凶芒裸露,毕竟赵飞扬这番话,充满了悖逆与要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