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柔目光有所动容,似乎是不舍。她在咬紧下唇,过了许久,道:“主家,那我们多久能回来呢?”
怀柔小鹿般的眼神,看得秦蓁蓁心里一软,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她要去京城,开辟新的天地。这一去,还不知会如何,既然选择要去了,就做了干出一番事业的准备。回来,是下下策,所以她暂时不考虑。“不、不回来了...”怀柔心中打鼓,思虑再三,对秦蓁蓁说道:“主家,既然日后不会回来,那我想明日告假,回家看看,跟我爹娘说一声,您看成吗?”
“当然。”
见秦蓁蓁答应,怀柔再次向她道谢。当夜,秦蓁蓁让赵婆子给怀柔备了些鸡蛋跟菜,说是让她一并带回家去,也算让她爹娘放心。毕竟,不是单纯为了银子卖的女儿,肯定会担心女儿在主家好不好。看见秦蓁蓁让赵婆子备的东西后,怀柔再次红了眼圈儿,跑到秦蓁蓁面前道谢。怀安得知怀柔可以回家看望家人后,心里也慌慌着,想去问,又不敢。他去找了李三多,将自己的想法跟李三多说了之后,李三多说:“你要真想回家去看望爹娘,就去跟蓁蓁说,她不会拦着的。但是,你要想清楚,回去后,可不能干那种撒腿就跑的事。蓁蓁虽说现在对你们不错,可她脾气不好,最讨厌的就是旁人骗她。”
怀安点头,“三多哥你放心,那种猪狗不如的事,我是不会干的!”
他在这儿,有吃有喝,穿得还是棉花、棉布的衣裳,只有傻了才会逃呢。“嗯,不过,怀柔明日回去,你过两日再说吧。不然,一下子都走了,厂子里的活计没人干。”
“好,我知道了。”
清晨,赵婆子送怀柔出了门,叮嘱她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回来,怀柔也算满口答应。怀柔家离得远,她要从这里到镇子上,再走两时辰左右才能到家。这样一来一回,路上就要花费好些个时间,在家里跟家人叙旧的时间,根本就没多少。可这对她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情。怀柔卯时出发,巳时才到家,这一路上,她都没敢歇息。进村后,更是加快脚步,生怕遇上一个熟人,晓得她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她尽量弯着腰,用身子挡着那一篮子鸡蛋,快到自家门的时候,发力向前跑去。到门口,拍打着门板,“娘,娘!开开门,开门!”
她边喊边四处张望,就怕被谁瞧见。没一会儿,她娘阮氏过来开了门,瞧见是她,吓了一跳。“娃儿啊,你怎么跑回来了?”
阮氏的眼神,既惊喜,又带着惊吓。“快,快进来,别叫人家看见!”
怀柔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阮氏拉了进去。拉她进去,阮氏哭了,“孩子,你跑回来了?”
怀柔立马摇头,说:“娘,我不是逃回来的,是跟主家告了假,回来看看你们。”
“啥?他们还给假?”
阮氏诧异的看着女儿,要不是女儿从小就品行她都怀疑女儿撒谎。“可不?我主家好着呢!您看,这些东西,都是主家让我带回来的!”
怀柔将手里的篮子递给阮氏,“主家让我带了鸡蛋回来,还有些菜。早上,又叫赵婶子给我拿了一块肉。娘,您去,给弟弟妹妹煮鸡蛋吃!”
阮氏瞪大了眼睛,那可是一篮子鸡蛋啊!二人说话的声音,将她爹郑老汉跟弟弟妹妹都吵了出来。郑老汉看到怀柔后,红了眼睛,“丫头...你、你逃了?”
自从把女儿卖掉,他心里就一直不好受。整日也是坐着噩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今日看见女儿,是害怕的,又很高兴。“爹,我没逃!”
怀柔笑着过去,把篮子里的东西给他看,“是主家给了我一天时间,让我回来看看你们。您看,还给了我这么些个好东西呢!走,咱们进屋说!”
怀柔高兴的将郑老汉跟阮氏带进屋里,较矮的小房子里充斥着一股子霉味儿,一进去,就看到弟弟妹妹坐在地上玩泥巴,立马叫他们过来,“狗娃,二妞,快来,姐姐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了!”
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油纸包,打开后,是几块秦蓁蓁赏的点心。她一直舍不得吃,原本想攒着,留着过年吃,没想到竟然迎来了假期,便一股脑都带回来了。“姐姐!”
两个孩子看到怀柔,立马过来,围绕在她身旁。他们的小手触碰到的棉衣上,落下一黑不溜秋的印子,“姐姐~”怀柔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握住他们的手,说:“乖,咱们去洗个手,让娘给煮鸡蛋吃,好吗?”
“好~鸡蛋!鸡蛋!”
两个小家伙,都不知道多久没吃过鸡蛋了,自然是开心的。阮氏也欣慰,却没动地方。她说:“先不吃了,到时候卖了,能买不少粮食回来呢。”
怀柔心里一紧,说:“娘,您别担心。主家是给月钱的,到时候,我攒下来,给你们送来。虽然不多,但吃喝肯定是能供的。”
“真的吗?”
郑老汉跟阮氏有些不敢相信,真会有这么好的主家吗?“丫头...你们主家...”自己丫头长得还不错,阮氏就怕主家是那种心思肮脏的人,会对自己女儿有所企图。怀柔明白自己娘亲想说什么,立马开口,“娘,您别担心。主家待我们这群下人很好,吃喝不亏待我们,还有点心呢。每顿饭都有肉吃,鸡蛋也是,每人每天都能吃上一枚鸡蛋。这些点心,就是主家给的,我没舍得吃。原本是打算等过年的时候一次吃个够,没想到主家心好给了我回来的机会,我就都带来了。娘,给弟弟妹妹洗个手,您跟爹也尝尝。可好吃了。”
看着女儿脸上真切的笑意,二人明白,女儿这是过得很好。他们也注意到了,女儿身上穿得是棉布做得棉袄,颜色虽然不怎么好看,一定会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