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关于夏怡的死,宋国公府都没有传出半点动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长公主昨晚被吵得没睡好,一大早便头疼得厉害。陆云安过来请安时,她正靠在软榻上让人按揉太阳穴,眼下一片乌青,眉心平添几分烦躁。“我来吧。”
陆云安走过去,代替了嬷嬷的位置为北宫遥按揉。北宫遥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很快闭上看,“昨晚的事,你插手了?”
陆云安手下动作一顿。国公府的事瞒不过母亲很正常。她没有否认,直接认下了,“我们终归是一家人。”
“你去陆知意那里放血我不反对,但你不该多管其他的闲事。”
北宫遥眉心隐隐皱了皱。“母亲是说为四嫂收尸一事?”
“二房都不管的事,你何必多管。更何况,她还坏了我们国公府的名声!”
北宫遥说着沉下了脸。一提到这茬,她便忍不住动怒。陆知行和夏怡一事不知道怎么被陈贵妃知晓了,她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国公府没有礼教,罔顾廉耻。甚至还想以此逼迫她的云安给景王做侧妃。她怎么敢的!“四嫂到底是个可怜人。”
陆云安心生不忍。五年前,她去青云山时,正赶上四哥成亲,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位四嫂时,她还是娇俏纯真的模样,宛若夏日清荷。这才短短五年光景,便被磋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纵使她有错,那她也是被这吃人的社会和冷漠的国公府逼得犯了错。她和二哥的私情败露后,府中上下皆指责她水性杨花,风骚浪荡勾引二哥。明明是二哥先生出了恶念,最后他却反倒成了委屈的那一个。这是什么道理?男人总是将一切错误都归结到女人身上,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他们所犯下的罪行一般。“可怜?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陆云安听着这句话,顿时后脊发寒,觉得可悲。这个世道,何曾是男人不放过女人?真正论起来,将她们逼到绝处的,是她们自己。“母亲好生歇息,云安明日再来。”
许是离家五载,不曾见过母亲的缘故,她越发觉得自己如今与母亲无法交流。“云安……”北宫遥忍不住叫住她。陆云安转过身来,规矩而又得体地行了一礼,“母亲还有何吩咐?”
北宫遥看到她这般心里越发难受。她越是这样知礼,她便越是觉得疏离,不禁想念起她幼时趴在自己膝头撒娇的模样。“你放心,母亲定会让你以正妃的身份嫁进景王府。”
只要有她在,谁也别想苛待了她的云安。陆云安难得的拧了眉,“母亲,云安说过,不想嫁给景王。”
“你莫不是还想着魏王?”
陆云安没说话,只是紧紧抿住了嘴角。“他到大燕为质,一去便是十年,从未传来只言片语,有没有命在都不知道,你还等他做什么?就算还活着,皇上从未有这方面的意思,不知他此生还能不能回来。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能平安回来,一个质子能有什么好前程?”
他是质子,只有他在一日,北凉人便会记得大燕对北凉的欺辱一日。与皇位无缘不说,还有可能性命不保。她的云安绝不能跟着他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