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夫人,祝你幸福。”
葛铁柱一时结巴了起来。但这句话,他是真心的。原来北公子非但没有瘫痪,还如此有威慑力,等他身体好了,肯定比他强,一定会给她幸福的。既然这样,那他就不耽误她了。葛铁柱犹如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失魂落魄。离开的时候踉踉跄跄,险些撞到了门框上,就连石墨上的油饼都忘了拿直到他出了房门,北宫攸那道森寒杀人般的视线这才收了回来。林妙音立即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在腰间的触碰。扫了眼地上的狼藉,皱着眉头对谢大婶吩咐道:“重新准备一份午饭,要快一些。”
“哎,哎!”
谢大婶这才回过身来,慌忙鞠了一躬,将地上收拾干净。幸好他们没有怪罪,谢天谢地!正打算去厨房,看了眼痴愣的红儿,忙拉了她一把。“还不快去给公子夫人准备午饭!”
红儿这才恋恋不舍地挪开了步子,但她的眼睛仍然黏在北宫攸身上。直到那道冰冷的视线扫过来,她眼底的爱意瞬间被冻结,不受控制地低了头,被一旁的谢大婶拉走。接下来的两日,北宫攸没什么事便在院子里晒太阳。在他的威慑之下,之前那些过来观看林妙音美貌的男人便渐渐不敢来了,小院终于恢复了清净。每天上午,他靠在竹椅上浅寐,而林妙音则在不远处的地方看书。一抬头,就能看到她的身影。到了半下午光景,她便将他扶进房间,为他换药,按摩。他喜欢这种生活。甚至想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农家里,他不是宁王,她也不是宁王妃,他们二人更像是一对寻常的夫妻,相互扶持,岁月静好。这十余日在林妙音的细心照顾下,他身上的伤大都已经结了痂。唯有他那条粉碎性骨折的右腿至今还不能下地,每次出门都要借助拐杖。伤筋断骨一百天,这是急不来的事情。时间一晃到了九月,林妙音如今已有六个月身孕。她四肢依然纤细,便衬得肚子圆滚无比,如吹起来的皮球。她近来困倦的厉害。每天刚用了晚饭,眼皮便张不开了。她这几日睡得很早,也睡得很沉,只要一躺下,天大的动静也吵不醒她。北宫攸白天养身体,晚上处理公务。这晚,林妙音前脚刚睡下,谷雨和霜降便轻车熟路地进了北宫攸的房间。二人向北宫攸汇报着进来发生的事情。自从他们二人坠崖后,明帝便即刻出兵寻找,同时让大理寺负责此案,然后半月过去了,仍一无所获,最后不得已草草结了案。虽然禁卫军仍在寻找他们二人的下落,但相较于盛京的天灾以及即将到来的万寿节,这件事实在微不足道。倒是皇后,因为此事大病了一场。前几日,舒王北宫舒借着万寿节的由头现身盛京,并为盛京带来了上千石粮食。除此之外,齐王和景王倒也筹了几百石粮食。暂时缓解了盛京缺粮之困。但这也并非长久之计,这些粮食最多只能维持到万寿节后,若想真正解决盛京在此次天灾之下的困境,还有另想法子。听完二人的禀告,北宫攸微眯了眼睛,“是时候放出风声了。”
谷雨顿时紧张起来,“王爷,您的身体……”“已经养的差不多了。”
提到这里,北宫攸下意识朝林妙音所在的房间看了眼,眼神逐渐变得柔软。这些日子多亏了她,若是没有她,也许他早已死在了野兽的嘴里。他说着话锋一转,眼底又染上几分厉色,“既然他们都筹了粮食,那本王也不能落于人后。”
“可是王爷,我们筹集的粮食还在路上。”
“南边不是有现成的么?”
“现成的?”
谷雨有些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你回去告诉麦冬,他自会明白。”
谷雨和霜降正欲退下,外面传来几声细小的敲门声。二人登时警觉起来,就见对面的北宫攸微微皱了眉,他淡淡吩咐,“你们先下去。”
他们顿时明白了敲门人的身份。“王爷,要不要我们出手?”
谷雨眼尾的余光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道。“不必。”
北宫攸示意二人退下。谷雨和霜降刚离开,房门便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红儿试探着进了房间,左右打量道:“北公子,我进来了,您睡了吗?”
北宫攸转动轮椅,朝来人看去。红儿见他未睡,面上顿时露出喜色,“原来您还没睡。”
她说着上前,将手中端着的东西放在桌上,“听我娘说您这几晚都睡不好,所以我为您熬了一碗安神汤,您快趁热喝了吧。”
她说完害羞地低了头,眼睛不动声色地上瞟着,偷偷地观察着男人的神色。虽说她的容貌不及北夫人,但北夫人毕竟怀孕了,根本无法伺候北公子,时间久了,难保北公子不会空虚寂寞。来之前她特意装扮过了,就连娘都夸她好看。不知能不能入得了他的眼……正忐忑着,一道冷寒袭来,就见那两片薄唇冷冷吐出一句话,“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北,北公子。”
红儿被寒色所摄,吓得脸色微微发白。她咬唇道:“北公子定会误会了什么,我是来给你送安神汤的,没有恶意。”
“拿上你的东西,滚!”
北宫攸不语与她废话。但红儿却不想走,“北公子,我知道我之前口无遮拦,多有冒犯,但是我现在真心想好好照顾你,还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
早知道纱布包裹下的男人这么有魅力,他就是再馊再臭,她那日也要争抢着伺候他。她后悔了。她不该以貌取人的。“还不走?”
北宫攸黑瞳骤缩,猛地甩起衣袖,将红儿连人带汤一同扫至房门外面,然重新关上房门。若不是怕吵醒睡着的林妙音,就不是将人扔出去这么简单了。红儿狼狈地摔在了外面,碗里的安神汤洒了她一身,幸好现在穿得厚,并未烫到她。但她一身油腻腻的汤水,犹如落汤鸡一般,也够狼狈了。她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狠狠跺了跺脚。这么多年来,只有她看不上的,还从没有拒绝她的男人。她就不信拿不下这个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