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小汽车在在乡间小路上扬起一阵一阵的尘土。人们还以为是上面的大领导下来巡视了,结果汽车停在安南公社路口,从上面下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那小伙子直奔着村里李红旗去了。“你俩真够可以的,哪儿来的小汽车?”
李红旗白嫩的脸蛋上儿带着微微的惊喜围着老式的吉普车打转。还没达到自行车满街跑的时期,有辆小汽车实属罕见,别说,这还是李红旗除了公共汽车外距离汽车最近的一次。想着想着她都把自己逗笑了,拍了拍颜色深沉的引擎盖嘬叹:“刚买了自行车还没机会跟你们嘚瑟,你们就直接搞来了汽车,这过分了啊。”
“买自行车啦?”
刘小旺嬉笑,说她早该买了。“红旗快上来,做小汽车跟坐公交感觉不一样呢,”杨灵儿拍着身边的位置催她。咔。副驾驶的车门被从里面推开,坐在架势座的陈子昂勾着唇笑,歪歪头,也不说话,示意她上来。“走走走,”刘小旺从后面推了李红旗一下,撅着屁/股爬上后座。老式的吉普车,车身内的空间窄小,坐了四个人就挤得没有什么空气,再加上浓重的汽油味儿,车子刚起步李红旗就打开窗户透气。“晕车?”
陈子昂把车速减慢,余光看向她。这汽车是他爸的,开出来带他们玩儿,就这车子整个县不超过三辆,能坐上来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了,李红旗哪儿好意思败坏兴致,摇摇头:“没事儿,开你的。车技不错呀。”
“那当然,”陈子昂得意的挑眉:“要不要哥哥教你?”
“技多不压身,当然要了。不过你谁家哥哥?”
“你家的。”
“呸。”
说教就教,本来打算去县里的路程拐个弯儿在县外的河滩边停下来。“你俩下去腻歪,”陈子昂转过头朝挨在一起恨不得抱一块儿的刘小旺说。“得得得,”刘小旺打开车门跟杨灵儿一块儿下车,插腰看着车屁/股,说,“我就没见过他这样。”
“那样?”
杨灵儿好奇。搭着她肩膀,刘小旺说:“没那样,咱们走,哥哥也带你玩玩去。”
“切,我知道你说的什么,”杨灵儿又回头看了眼,小汽车已经不见了。那么优秀的男孩子满脸宠溺的时候真是让人移不开眼。还真有点羡慕李红旗。…………河滩边上的石子路上,那辆破吉普一耸一耸的晃荡,陈子昂掐着眉心无力的像呻/吟。“打火,踩离合,挂挡,”他重复说。‘咔—’刚打着火车子又猛然停在原地,李红旗紧张的盯着前方:“有人。”
陈子昂差点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在看车前面的人……八丈远。他认输了:“先停,我下去……”不行,被晃晕了,他想吐,跳下车就蹲在路边犯恶心,整个人都不好。呲呲的声音在身后响。陈子昂转过头就见车子像弓紧的箭一样,歘的下射出去,车轮下的石子都被压飞。“李红旗——”他惊恐大叫,拔腿追上去。腿长的长也追不上车啊,陈子昂的心跳剧烈到已经失衡,视线内的车子以射箭的飞驰,眼见着跑偏斜已经闯进河滩。他被阳光照耀成茶褐色的瞳孔也瞬间收缩。只坐过车子没有摸过方向盘的李红旗,把开车这件小事认定得十分简单。不就是起火踩油门吗?瞧瞧陈子昂那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样儿吧。他一下车李红旗就不服气了,松手刹,打火,挂档,起步,一气呵成。车子跟箭似的一下子窜出去她还没反应过来呢,浑身的肌肉都已经绷紧,视线内出现了一块石头一打方向盘就进了河滩。荡漾的水波在呼吸一样。咬紧牙关,整个后背弓起来,李红旗知道得踩刹车。她也这么做了。等陈子昂把李红旗从车里揪出来的时候她水湿水湿,头仰起来护着头,怕被打。被结结实实抱在怀里,侧身都撞得发疼,她还愣着。剧烈的心跳声像是打在耳膜一般清晰。陈子昂的喘气声粗重而长,整个胸腔都在跳动,手脚绷得紧紧的。他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半拉半抱着把她弄上岸。望着河里的汽车面容紧绷。这还不如骂李红旗几句呢。“对不起,”她怂坏了,提议,“找人把车弄出来送修理厂,看看都有哪儿被淹坏了。”
没说话。李红旗挠挠下巴:“这样你爸肯定要骂你,我跟伯父解释一下?”
……陈子昂还是不说话。她难受了:“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
陈子昂斜睨这看她了。有反应了,有反应了。李红旗心里一阵轻松:“就是,不是故意把车子开到河里,我技术太烂了。”
陈子昂面无表情:“然后呢?”
李红旗头秃:“然后,就对不起,修车……”“唔——”她脸颊给陈子昂一把掐住,整个人都垫起脚尖儿,就着他的身高,可见掐的多用力,她疼的都抽气了好不好。就听陈子昂咬牙切齿:“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在给我想。”
“呜呜,松凯~”松开是不可能松开的。她求饶:“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逞能,你快松开,我脸好疼啊。”
“哼!”
重重哼一声,陈子昂真想揍她几下,掐着指间的软肉捏了又捏,捏的她眼泪汪汪、“我真的知道错了。”
抱着他那只施虐的手,李红旗脸疼死了,一被松开就跳到一边去,离他八丈远。撅着嘴,她还委屈上了。陈子昂真想说自己担心的要死,这个冒冒失失的傻妞儿。“以后你都不准再碰汽车,”他下命令,插着腰有点头疼的看着在河滩里泡澡的车子。呸。李红旗在心里死不悔改的唾弃。不过就是有点怂,也知道自己有错,不敢吭声,揉着脸嘟囔:“教训完了,就想办法把车弄出来吧。”
“你不用管。”
陈子昂拽过她的手拉着朝岸上走。骨节分明的有力手掌抬着李红旗的下巴,仔细看了看被自己掐过的脸蛋儿,气的狠了,下手有点重、“疼不疼?”
“废话。”
李红旗收回下巴自己揉,刚测过身就被捂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头顶上闷闷的声音说,“我被吓坏了。”
“后都不准再这么冒冒失失,听见没有?”
听见是听见了,但是他老爸的车……李红旗嘤嘤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