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奶奶准备的药千万不要忘记拿,还有这些吃的用的玩的,能带走就都带走,”李红旗把最近买的东西收拾出来两大包,丢给李安。“哎呀,”李安歪在床上捂着脑袋不乐意动,“都说了还没有玩够,你非得赶我走,是不是亲姐呀?”
“嗨,”李红旗叉着腰,“爸妈都担心的发电报过来问情况了,你还不想回去,到底想怎么着啊?”
“跟他们说没事不就好了吗,”李安理不直气不壮的嘟囔。“啥事没有留在这不回去?”
李红旗冷哼,充分体现了远的香,近了臭这句话。“行行行,”李安没理,爬起来抓着鸡窝头,东看西看,“这些古董要不要我帮忙带回去几件?”
他也要眼馋。只要是李红旗认为的好东西,他都眼馋,没办法谁让姐姐的眼光好,又长远呢。“不用,”李红旗的宝贝疙瘩能让他动?打包收拾好,把人撵出屋子上了锁。卫国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我还是一会儿把你送去车站吧,”毕竟是亲弟弟,嘴上嫌弃,其实在李红旗心里最心疼李安这个弟弟了。李安呲牙笑着问:“不上课了?”
卫国接话:“老大本来也不想上。”
“放屁,”这事儿能承认吗?上个大学多不容易呀。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她拍了拍李安的侧腰。“回去别跟咱爸妈说苏海的事儿,”李红旗望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神情陷入了寂寥。自从上次吵架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没有恢复到以前。历来都是李红旗主动,反之,也都是苏海也方面的迁就她。可这次无论李红旗说什么,撒痴卖娇跟个沙雕似的,也没有让苏海敞开心扉,彻底的谈一谈。说实话,她有点累了。李安哼哼,也不敢大声说话,就习惯性的小声嘟囔着:“我可以不说,但是爸妈要死知道了肯定担心的要命,怀疑你被人骗了。”
要不是被人骗了的话,一个好好的女大学生为什么非要跟一个农民工谈恋爱不可?除非是被骗了,被灌了迷魂汤,要不然李安真的想不明白。“行了行了,”提起来就烦躁,李红旗不乐意多说。送李安去车站,虽然看着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就正经不起来,但是还是再三的叮嘱了许多话。给他整理了并没有乱掉的衣领,李红旗无端端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走吧,路上小心。”
“知道了。”
李安嬉皮笑脸的走过去,跟卫国撞了一下肩膀,打哑谜似的说,“别忘了之前说好的事儿,一定要帮我照顾好我姐哦,要不然我可跟你没完。”
卫国一笑:“这还用你说呀,赶紧走你的吧,有空再来啊。”
李安挑着眉:“肯定的呀。”
等火车开动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卫国忿忿不平的说起刚才撞到的那一幕:“那群不要脸的人发展的可真够快的,连火车站这种地方都遍地是推销手表高压锅的。”
刚才进站出站的时候都分别有不同的人拦着他们推销东西,还是以前他们玩上的那一套手表,钢笔,小电扇,等等生活中能充电的玩意儿他们都有。而火车站在这个年代又是一个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地方,卫国他们当时连去汽车站推销都战战兢兢呢。李红旗无甚表情的勾唇一笑:“那些大佬的名号起码有一半不是吹出来的。有些东西,不服不行。”
望着被自行车远远甩在后面的那座半旧火车站,和日新月异的整个首都城,李红旗未曾刻意在这里留下过什么,但也真的在这里留下过微不足道的痕迹。她觉得,与其打破头轰轰烈烈的去干大事,不如享受这个特殊时代带来的安逸生活。“等以后你见识的多了,就知道愤愤不平的事远不止眼前这些,”李红旗嬉笑着给卫国灌毒鸡汤。卫国:“难受。”
没有跟卫国一块回去,而是转了个弯,绕道去了货运站。跟苏海一块干活的冯闯说:“苏海跟马师傅出远门送货去了,”又闷声闷气的加了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李红旗不知道苏海跟车出远门了。一时间有点生气,又有点担心,问冯闯:“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山东那边。”
马师傅是老司机了,山东也是他们经常跑的路线,其实李红旗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就是有点儿烦躁。冯闯看着她,用眼神询问她还有没有事,没事的话他就干活去了。李红旗想了一下说:“你们宿舍方便进出吗?我想把苏海的衣服拿出来洗洗。”
“想去就去呗,”冯闯把从裤兜里掏出来的钥匙丢给她。似乎还有什么话说一样,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本来想问一句的,但是他走了,李红旗就没问,拿着钥匙去了他们宿舍。一群单身汉的宿舍,脏乱差是肯定的,打开窗户通风,李红旗还没有那个闲工夫替他们这个破宿舍收拾一番,矮身坐在苏海床边。苏海的床就干净整洁很多,她为他定制的那两套一模一样的工作服,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尾,几本半旧的书压在上面,墙壁上挂着的书包里内装着他们彼此写给对方的信,还有她送他的一些小礼物,手表,打火机,胸针,几包上好的烟。每一样东西都似乎承载了一段记忆,李红旗的手指轻轻抚摸在上面,一会儿笑一会儿心酸。不管苏海心里是怎么想的,对她有多冷淡,李红旗发誓,她不会松开他的手。他们要在一起一辈子,狠狠的幸福一辈子,把前世的那些遗憾和心酸全都弥补回来。她可以。他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