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世界各地的火车站,李红旗几人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同学们。柴宏伟,也要走了。大学4年宿舍生活积攒了不少生活中的用品,虽然送给了学弟学妹们一部分,但还是剩了不少,大包小包的堆放在脚边。不知是扛着行李太辛苦,还是分别令人心酸,柴宏伟揉了下鼻子的功夫,眼睛就红了一圈。李红旗,郝佳琪,半夏,许美兰,老宋,卫国,至交好友们排成一条线,站在距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全都笑吟吟的。柴宏伟为自己的心里发生酸到不好意思,又是抽着鼻子,又是笑,丢了背包冲他们走过去。抱老宋,抱许美兰,抱半夏,抱郝家琪,抱卫国,最后抱住李红旗,双臂紧紧收住。“保重,”李红旗拍他的肩膀。列车的轰鸣声在身后缓缓地响了起来,柴宏伟知道,自己该走了。又恋恋不舍地紧紧抱了她一下,“你也保重,工作的事情分配下来后记得告诉我。”
李红旗郑重的点头:“我会的,你放心吧。”
在人生的这段路上总会有人出现,陪你走上一段,然后再以不同的方式离开。他们从天南地北不同的地方聚集到一起,就像是几段溪流汇聚到渠道内,最后奔向大海一样。这次离别,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再见,他们还是他们,他们也不是他们了。“保重啊。”
几个人挥着手,目送柴宏伟登上火车。毕业季也是离别季,送走了一大波人,几个人心里都空落落的。老宋搭上许美兰的肩,两人的目光交汇,默契的同时开口,“明媚的夏日里天空多么晴朗,美丽的太阳岛多么令人神往。”
卫国:“带着垂钓的鱼竿。”
李红旗:“带着露营的蓬账。”
半夏:“我们来到了太阳岛上。”
一个接一个的目光传送过去,最后看向了郝家琪。他脸一红,把今年春节联欢晚会上出现过最红的歌曲,接唱下去。“我们来到了太阳岛上,小伙伴儿们背上六弦琴,姑娘们换好了游泳装。”
你一句我一句,肩搭着肩,手拉着手,几个人唱着歌,不顾众人的看过来目光唱着歌走出了火车站。人生总要离别,除了不舍,收获的还有成长。然而每个人都有了归宿,只有李红旗还悬在半空。学校这边儿朝家乡递过去的申请没有结果,表示过帮忙的半夏爸爸,也没有消息儿。本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还是等了等,公考结束一个星期之后没有结果,李红旗就推掉了其他几家的应聘,选择了距离家乡不远的太原。而太原紧邻首都和家乡,地理环境和人情风貌差距不大,相信她很快就能适应。卫国对这个结果相当不满意:“老大你与其去国营厂做什么狗屁工程师,不如留在首都,随便倒腾点儿啥咱都比那个挣得多。”
他心里,李红旗就是运筹帷幄的那种人,负责说说话,指导一下方向就行,其他的事他一律包办,一个破电子管厂的工程师也太委屈他家老大了。学校里分配的是什么狗屁工作?从得知李红旗不能留在首都的那一刻起,卫国就有很大的意见。工作一分配下来,他的嘴巴就撅了好几天。李红旗笑着摇头:“刘志都停手躲到外地避风头去了,你说咱们现在能做点什么?”
打击投机倒把的力度有多大,看一下报纸上那些时不时登陆出来的全国通缉犯的报道就知道了。病态得是100种买卖,70种都被怀疑成投机倒把,这跟被束缚住手脚没啥区别。他们的修理铺都被突击检查了好多次,除了老老实实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之外,其他的动作一律不敢有。可是在对比一下老宋,他身在编制内还能挣大把的钱,关键不违背制度,他们这样一点一滴做起来的原始积累,真的是最底层的那一类。卫国想的有点多,对未来一下子就产生了迷茫,丧这脸问李红旗,“老大,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呀。”
反正他不认为老大会安心的做一个技术员。想着,立马又精神抖擞起来。不会马上就要到分配好的工作岗位上班儿,但是要去报到,后面还要回家一趟,李红旗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把喜欢的几本书装在包里拉上拉链,将旁边的凳子拉出来坐下,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她拉开了长谈的架势。卫国也立马坐下来。李红旗:“最近几年国家的政策多样又多变,有好的也有坏的,不管是日常生活还是干点什么都好,都离不开政策,都要向它看齐,束手束脚。我的打算是先沉两年,以后政策稳定下来,在做点喜欢的。你呢,你有啥打算?”
马上就要分开了,他们两个人还没有静下心来谈过。卫国直不楞登的说:“当然是老大干啥我干啥。”
这话说的摆明了没过脑子。李红旗给他一个白眼儿:“我去太原的国营厂做工程师,你也去?”
卫国:“……”“那我干啥?”
李红旗舒口气:“不管你做什么,别伤天害理就行,还有一点,房子给我看好咯。”
这些房子虽然都已经在她名下,但是租客们的租期没到,往后房子是空着还是租出去,这些还要以后再论。而且这么要紧的东西,就这么放着没人动,李红旗心里也念念不忘。闻言,卫国屁股不老实的压着椅子在地上发出难听的声音,哼唧唧的说,“没有老大,我们就是一群散沙,还能干点啥呀?你就不能留在首都嘛。”
叹口气,伸手抹了一下额前碎发,李红旗说:“户口档案都在学校,毕业分配是制度,不是我想不去就不去。”
不服从安排自立门户,这属于是浪荡子,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真的有什么目标的话,也不是不能脱掉学校的安排,这不是没有吗,先找个工作干着吧。世界这么大,她会去走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