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小同志刚来,还不适应办公室的工作,大家以后说话都注意点别总说些有的没的,”老青面向众人,没对这么多年的老同事们说重话,但意思很明显,这是为李红旗正名了。立马有人附和说:“主任都这么说了,谁还敢乱说话,是不是?”
“就是,工作都忙不完,咱们跟有些闲人可不一样。”
“这马上下班了,等会儿一块儿去食堂,咱们好好开导开导小同志。”
你一言我一语,话题很快被扯远。但李红旗的脸色却越来越差。老青朝叶高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靠近点儿。“主任,”叶高原过来了,不知道老青是什么意思,心里有点喘喘的。老青从鼻腔里叹出半截气,压低了声音,说叶高原:“你是老同志了,友爱小同志这种话不用我说了吧?以后捕风捉影的事少干,多吧心思放在工作上。”
叶高原:“……”老青还等着他回话呢。叶高原的腮边肌肉紧绷着,这是咬着牙的效应。想他工作三四年了,不说功劳也有苦劳,老青为了一个新来的就拿他堵枪口?但老青是主任。叶高原说:“我知道了。”
“那你做个老同志的样子,做做表率。”
怎么做样子,做表率,现在当着李红旗的面儿呢,怎么做还用说吗?“对不起……”叶高原道歉。“不用了,”李红旗不紧不慢的打断他,颇为冷漠,“有些人确实应该为自己的话跟我道歉,但是不必了。我还是想申请调去一线厂房,明天我把申请拿给主任,希望您能受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下班的广播响起来了,老青的脸色也不好。还想说点什么,但看李红旗决绝的表现……老青挥手让她先下班。*“写什么呢?也不见你去食堂吃饭,”严霜换着鞋子说话。李红旗头也没抬。“岗位申请报告。”
“啊?”
严霜以为自己听错了,跑过来问她:“你说啥?”
李红旗重复了一遍:“写的岗位申请报告。”
“为什么调岗?”
严霜几乎叫起来,立马猜测,“是不是在你们部门受气了?”
“嗯~差不多。”
“你不是刚回来嘛,咋回事儿啊?”
简单了说了下前后原因。听了她的话,严霜攥起了小拳头:“那几个中年老东西们,干活不积极,欺负新来的倒是一套一套的。”
“我说你是不是傻?”
严霜把细长的手指戳到李红旗脑门上,戳一下,又一下,恨铁不成钢,“我要是你,先骂一顿解解气,就留在办公室跟他们斗,看谁耗得过谁。你要是调走,那不是便宜了那帮老东西?那么好的工作岗位,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随着严霜的话咯咯笑。李红旗说:“我这不是一时冲动下的决定,刚上班一个星期,我有好几次都后悔当时没有选择去一线,可见办公室让我待的有多郁闷。”
虽然当时在办公室对着老青的时候很决绝,但李红旗还是忍不住叹出一口气,说,“他们说话难听,给我穿小鞋,按理说我一个新来的,忍一忍就过去了,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也没办法不是;但是吧,反过来想想,我一次忍了,下次别人就会得寸进尺,我可以忍两次,三次,总有忍不了的时候,与其被穿小鞋,在办公室受气,看他们的脸色,不如早早调岗,落个清闲。”
“嗯……”严霜耷拉着脸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在办公司里多舒服啊,工资高,福利好。”
说句嚣张的,那么点儿工资李红旗还真看不到眼里。大抵她就是那种,别人上班是为了挣钱,而她上班就是为了找点事情做。虽然李红旗现在还欠着别人一大笔钱,但是卫国帮她还了。嗯……她属于精神比较富有。莞尔一笑,李红旗用肩膀撞了下严霜,“不用感到可惜了,我更喜欢工作方面有一定的自由。”
“让你去厂房看机械吧?这个能随便活动,活动的你想立马飞回办公室受气去,”说实话,严霜是真的羡慕她。长的精巧,有学历,关键是性格洒脱不羁,越看越羡慕,伸出魔抓拧着她脸蛋儿掐了掐。“真水灵儿,”严霜又羡慕了。晚点,孙玲珑回宿舍,得知李红旗要调岗去一线厂房,也巴拉巴拉的劝她。不过李红旗心意已决,她不乐意留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虚度光阴,去一线也发挥所长,同时,还能知道自己有多少能力,也不算白上了四年大学。不过真当她李红旗是能随意编排的?她的申请报告上写的就是‘无法适应现有岗位’,是个人,都能联想出其中必有因由。老李那些人的脸色很难看。然而李红旗又没告状,他们能找谁说理去?耽搁了几天,老青见她去意已决,而且还不改申请报告,也就随她去了。一天的功夫,她的岗位申请就批下来了。去新的岗位上报到,李红旗发现大家待她都不热情,倒是当初去汽车站接她的苏大喜,对她的态度一如往初。作为厂房内的一级工人,苏大喜带着她在那些仪器和管道下方熟悉环境。苏大喜说:“以后你就要负责这些东西的维修了,爬上爬下的,你得小心点。等会儿别忘了去后勤哪儿领新的安全帽和手套。”
纸上谈兵和实践是不同的,负责带她的人还没苏大喜讲的清楚。李红旗认真的听着,暗暗感激苏大喜。从管道上下来,李红旗摆手拒绝苏大喜的帮助,自己一跃从上面跳下来,拍拍手接着走。苏大喜对她露出满意的神情,说:“知道为啥跟你一个岗位上的同事都对你冷冷淡淡的吗?”
李红旗一笑:“大概是觉得我不好相处吧,毕竟我是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从原来的工作岗位调下来了。”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新来的女大学生因为‘不适应办公室环境’申请调去基层,合格不适宜环境其实就是跟其他人发生了不愉快,因为她自身作风问题,被挤兑下来了。她作风不好,又被挤兑了,谁还会跟她友好?“也不全是,”苏大喜说,“还有一个原因,是其他人都觉得你干不了一线的活,毕竟比坐办公室累多了。”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呗。”
这没什么可说了,更没什么可解释的。李红旗堵不住别人的嘴,时间久了,她有信心,让大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这不是做给别人看,而是对自己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