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
在来特区的火车,上见过的那位女同志带着受惊的哭声扑进卫国怀里,把卫国搞的一懵。卫国支这双手也不敢碰她,问:“你怎么了?”
“有人在追我,”女同志生怕卫国跑了,攥紧他的前襟,受惊的兔子般左右探看。他们一行人距离十字街口并不远,女同志看到街口站着的几个找他们这边张望的几个男人时,瑟瑟发抖的更贴近卫国了,抓着他的手臂小声求助,“就是那几个人要抓我,他们是人贩子,我好不容易跑出来,求你了,帮帮我,帮帮我。”
“好好好,你别急,”卫国把求助的眼神递给李红旗。望着街口雀雀欲试想要过来的几个男人,李红旗还没开始思考就听身后的人问,“你们认识?”
她点头,说:“在火车上见过。”
“你们先走,”陈子昂把抓着她手腕的手松开,还在她肩上推了下,以示催促,街口那几个男人已经过来了。卫国拉着那位女同志离开,刘小旺提着行李箱比他们跑的还快。李红旗犹豫间回头张望,见立在路边的陈子昂正在微微低下头点烟,鼻梁直挺,唇角抿着,从侧面看,他像是一把锋利的剑。从街口追过来的几个男人被陈子昂拦了路。他转过身的瞬间还给了李红旗一个锋利无比的眼神,像是警告她别站在那里看。下意识就走远了几步,李红旗把自己藏在电线杆子后面,探着头朝那边看。“你是什么人?别多管闲事,”为首的男人顶着一张凶恶的脸,不客气的推了陈子昂一把。竟然,没推开。那男人诧异的盯着陈子昂:“让开,好狗不挡路。”
砰。叫嚣的声音刚落,对方挥起了拳头,男人看到了,下意识躲,面容紧绷左脚朝后退。砰。夹带着冬季冷风的铁拳准确无误的落在男人脸上,那劲风十足的拳头砸的男人哎呦惨叫,霎时就弯下腰捂痛处,嘴贱淌出带着血迹的口水。人家连还嘴都没有就一拳打萎的领头的。后面的人瞪瞪眼,呼啸一声叫唤着冲上来。砰——这次是一记扫堂腿,撞击的力道很大,发出了明显的声响。而对方像是腰间挨了一闷棍,跑的最快的那个发出啊的一声长啸,倒飞出去把后面的咂倒一个。而那记扫堂腿的力道还没卸完,落地,大跨步,与对面的人拉近距离,将那还没卸完的力道提到手臂间,一拳赏给了明显懵逼的人。迎面喷洒出来的鼻血溅出来老高。两拳一脚干翻四个,还有一个傻着脸立在街边。陈子昂叼在嘴边的烟刚燃了头,烟灰落在他身上了,嫌弃的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他就像是个路过,施施然走开了。看热闹是很多人的天性,还是街头斗殴,真正路过的被那干净利落的身手惊呆了。打的太突然,结束的也太突然。有妹子跺着脚叫:“该不会是拍电影呢吧?这也太帅了叭。”
立马有大妈反驳:“没瞅见有个人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啊,鼻血喷那么老高。”
“这样拍出来才好看,”妹子哼哼,望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心花怒放,扭着头想找人询问这是什么电影,到时候她一定要去看。啪啪,啪。李红旗从电线杆子后面冒出来,啪叽啪叽的鼓掌,两眼放光的夸赞:“流批啊,好厉害的身手,陈先生不去拍电影真是可惜了。”
是吗。得了个似笑非笑的眼神。李红旗屁颠屁颠跟上,“真的,我刚才就应该拿个录像机拍下来,你是不是专门学过打架呀?”
专门学过打架?陈子昂:“……”“那叫格斗,”他觉得这个人蠢的时候是真蠢。“哦哦哦,”李红旗接连叫好,没完没了似的猛夸。这绝对不是彩虹屁,这是出于没见识的赞叹。“不过咱们跑不就完了吗,干嘛要揍人啊,强龙不压地头蛇,”她说。闻言,陈子昂转头移动着视线上下把她打量了个来回,呵的声,呲笑。好了,不用说了,这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不就是在嘲讽她这个穿着高跟鞋走路都费劲的人跑不动吗。李红旗是什么人?活了两辈子的人!会计较他的嘲笑吗?不会。哼了声抬首挺腰,她跑不快能走的很优雅。跟个傲娇的公鸡似的。陈子昂忍不住嘲笑她。出租房内,几个人齐聚在客厅。赵念念,也就是那位在火车上遇到跟卫国拌过嘴的女同志,这会儿脸上带着淤青,缓缓说着自己这几天的经历。她是外省小镇人,上过高中,毕业后就托关系进了纺织厂,忙忙碌碌干了好几年,最近工厂效益不好而外面的世界又日新月异,年轻人都动了向往外跑的念头,赵念念也是,她觉得自己比那些没有知识文化的人好多了,她长的漂亮,人也精明,去了大城市肯定能有更好的发展、当听说了以前在工厂工作过的人回家探亲,人家来厂房看小姐妹的时候她也上去套近乎,得知外面的世界到处是机会就动心了,找人打听了一番拿着钱让人带她到特区来。结果,一到特区就被介绍人卖给了发廊。那个跟她一起来的大伯就是把她卖了的人,还没见世面,就先尝了这世界的残酷。没钱,也没身份证明,但她还是想跑,挨了顿打后关进小黑屋里好几天没吃饭,后来装作屈服了,找机会跑了出来,要不是遇到李红旗几个,她未必跑的掉。一个时代发生巨大改变时,总会有一些让人听了瞠目结舌的乱象。拦路抢劫,买卖妇女,这样的事在报纸上更是屡见不鲜,令人发指;可这个刚刚醒来的泱泱大国正在以摸着石头过河的状态在逐渐完善自己,它需要时间,然后变得越来越好。对于卫国的愤怒,李红旗则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既同情赵念念,又觉得她太轻易相信别人了。“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卫国同情的问。“不知道,”赵念念疲倦的将双手覆在脸上。她还算坚强,没有在遭遇到这些事后哭哭啼啼的怨天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