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中,陈子昂第一次,这样明显的听到她需要他。办完事从院外过,本想再看一眼,却发现二楼最后一间的屋外有个人在扒着门缝朝里面看。还未靠近就听到惊叫声,陈子昂一拳砸晕趴在门上偷看的人,抬脚就把门踹开了。见到她头发缭乱,脸上带着红印儿,鼻子眼睛在看到他的瞬间变得通红。那么一瞬间,陈子昂的心被谁狠狠的攥住了。很快,他打开行李,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打开行李最下面的夹层。咔咔。他走一步,手里拿着的猎枪就响一下,那是组装和上膛的声音。竟然随身带着猎枪。“还愣着干什么,把人给我打趴下,”虎哥嚎叫,踹了一脚身侧的豁嘴,就见那个拿着猎枪满面森寒的男人,挥着漆黑的猎枪把两个靠近他的人打退。他把枪口顶在人脑门上,那人吓得面如土色动也不敢动。砰。意料之外的响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巨响,但是随着那声响水泥地板上出现一个比拳头大的多的坑,坑边,还有燃烧过的黑色。上一秒还被顶着脑袋的人,眼一翻,直挺挺倒地上,那个坑就在他脑袋边上。所有人都被吓傻了。“滚,”陈子昂举起还在冒烟的猎枪又一次上膛。众人却像是听了天籁之音,回过神来争相朝门的方向跑。笑话,人家拿着猎枪呢,没看见地上被打的洞?那是人能顶得住的?人多有屁用,又不是没有仗着人多被这个男人打的横倒街头。这会儿不跑更待何时。“拿过来,”卫国使劲儿夺过豁嘴捂在怀里的行李包。拉锯似的拽了好几下,正不甘心,豁嘴见虎哥从他身后跑了,他那还敢多留,几步窜到虎哥前头出了门。外面的阳光怎么这样好看?豁嘴正疑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回头一看虎哥面朝下爬在地上,脑袋上本就有个血窟窿,这下流水似的冒着血。“我,我找人救你啊虎哥,”豁嘴跑了,暗自庆幸自己跑的快。脑瓜子嗡嗡直响的虎哥压根没听到豁嘴说什么,他朝门外爬。一只穿着皮靴的脚踏在他后背上。“放开我,”虎哥挣扎,手抓着低低的门槛不肯放。“刚才他用那只手打人?”
陈子昂邪笑着问,猎枪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还在地上门槛上抓着不肯放的手。虎哥惊吓的想躲,那下压的枪口更有力量了,直戳在他手背上。肿着一张脸的卫国,咧嘴笑。“两只手都打了,”他说。“好样的,”也不知道在夸谁,陈子昂踩着人的腿使力,用枪管把虎哥的两只手拢到一起。“放了我吧,大哥,大哥,你放过我,救命啊,”虎哥的脸已经被血完全覆盖,他哀求的表情也看不清楚,竟然扭这有朝李红旗他们求救,。他那两只被聚拢到一起的手又散开,在地上胡乱动弹,完全没了刚才的不可一世。“两只手,搭一起。”
砰,黑黝黝的枪管移到虎哥额头上,冰凉瞬间席卷全身。那慢吞吞的声音,更是说尽了陈子昂的耐心马上就要告捷。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手有这么僵硬,虎哥打着颤,浑浊发黄的眼睛上翻着死死盯着陈子昂看,“不会有人放过你的。”
“是吗,”他脸上有几分戏谑,几分浑然不在意,把枪管又一次移到虎哥搭在一起的双手上,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缓动。“子昂,”李红旗的手抓在他握着猎枪的手臂上。“算了吧,”她说,“给他个教训就行了。”
“不是都叫我陈先生吗?”
他竟然笑起来,笑的像年少时每次学校放假后他们又见面的样子,懒散,亲切。笑的李红旗有点恍惚。砰。猎枪把压制在枪管下的双手轰出一个窟窿,血水飞溅,手指和手掌似乎没了链接,软趴趴的,随着虎哥的惨叫甩动。上一秒还沉寂在回忆中,下一秒他就开了枪,李红旗脸上的血色尽褪,她呆呆的,被陈子昂推了一下就推出了门。那门将她关在外面。赵念念的惨叫几乎是在陈子昂的冷眼中停下来的。谁都没想到他真的会下这么狠的手。包括卫国。抢管上还带着余温,卫国愣愣的的用手臂托着它,眼睛跟着陈子昂转动。陈子昂从卫生间拿了毛巾,把它绑在虎哥的手腕上,一只手把已经晕死过去的虎哥拖到沙发上。他甩了甩手上沾到的血,朝周围扫了一眼,“把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带上,分开走,动作麻利点。”
几下拆了猎枪装回行礼的夹层中,陈子昂把地上的东西悉数装回去,还去卫生间洗了个手,提着行李开门走了。李红旗还在门外站着。一手提行李,一手搭在她肩上,拥着人朝前走。“卫……”“没事,”陈子昂说,“分开走,回家等他。”
走的匆忙,很急,直到下了楼下了楼,李红旗还没回过神,她胃里时不时的翻涌一下,想吐的越往越来越强烈。“哎,等你半天了,房子你还想不想买了?”
立在大院儿门口张望的中年男人,见陈子昂出现迎了上来。刚才要不是遇见一个熟人他早进院催了,心里还奇怪刚才隐约听到的放炮声是怎么回事。“不买了,”陈子昂拥着李红旗直直走过去。“嗨,”房东生气,“合着你逗我玩呢?我跟你讲,现在你不买,后悔了你别找我,找我,我也不买了。”
要不是看在他处的价格比市面上高好几倍,房东也不可能把房子出手。而陈子昂他们出了棚户区坐人力三轮乘到特区边境,顺顺利利的出了特区直达火车站。另一边,卫国急忙忙检查了房间留下的东西,怕自己心急漏下什么,检查了两遍,收拾出来一些东西,带着行李中的钱,还有赵念念,两个人也急匆匆离开了,走之前,还特意摸了摸虎哥的鼻息。几乎是他们刚走,豁嘴就带着人杀回来。晚了一步,抬着虎哥送医院。经过一番抢救人倒是没死,双手肯定是废了,这一带的地痞流氓中渐渐没了虎哥的称号。时间久了,也没人记得曾经有几个人闯到特区带走了许多钱,还伤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