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门被敲响的时候李红旗正在厨房翻吃的。想不到夜黑了还下着雨,谁会来敲门,谨慎起见,询问了才开门。是对面的保姆阿姨。她提着饭盒来的。“之前你过去的时候我正在做饭,包了点包子,熬的南瓜汤,你凑合吃点儿,”保姆阿姨笑眯眯地把保温盒递到她手里。人家都送到家里来了,在拒绝显得不近人情。李红旗拉着人做到沙发上:“我正发愁吃什么呢。哎,什么馅儿的包子这么香?”
保姆阿姨笑得开心:“是三鲜馅儿的,家里没那么多活,我就喜欢琢磨点儿吃的。快尝尝,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多包点给你送过来。”
这位保姆阿姨是老家那边过来了,在陈家做了小半辈子的保姆,现在只照顾一个人,主人家也不时常在,大多数时间她都很闲,琢磨点吃的,或者找人聊聊天,但因为不是本地人,跟附近的居民也不是太熟,能说话的也不多,跟李红旗这位小年轻还算说得来。“唔,这包子真好吃,”皮薄馅儿多,因为是三鲜馅儿的味道格外鲜‘嫩,李红旗吃完一个还嘬嘬手指,想起来什么来,说,“对了,上次有人送了我几袋儿洗衣粉,我不回来,我妈也不过来,搁在这里都浪费了,你拿回去用吧?”
“不用,不用,”保姆阿姨连声推拒,没好意思说家里的那些陈先生不喜欢衣服上有乱七八糟得味道。尤其是现在新出现的那个什么洗衣粉,别人都说好用,但是味道大,怕主人家不喜欢,没用过。李红旗哪知道这些,只当她是客气。跑上楼,把早已经遗忘在角落里的洗衣粉找出来。之前饲料厂最红火的时候,总是会有人请她去传授经验,推脱不掉就得去,也认识了不少人,这洗衣粉就是商界同仁送的,一口气送了七八袋,每次见面每次送,能用的猴年马月。擦干净灰尘,拎了两袋儿下楼。啪。头顶上传来灯泡熄灭的声音。亮光猛然消失,眼睛里往往还残留着光。“靠,”李红旗忍不住冒脏话,眨眨眼适应黑暗,外面又是风又是雨的,没有月光屋子里更是黑的影影绰绰。她急忙安慰楼下坐着的保姆阿姨,“不好意思,吓到您了吧?可能是电路有问题。”
“没事,没事,”阿姨确实被吓了一跳,替她捉急,“线路突然坏了,黑成这样你怎么办?”
“我能,啊……”不知道被什么绊了,脚一崴,身体失去平衡,李红旗惊叫着从楼梯上往下滚。砰。楼梯拐角挡住了她下滚的冲式。缩卷在地上,李红旗脑子里想的是千万别太狼狈,要不然明天的活动可怎么参加?今天怎么处处跟她过不去?又疼又恼,沉重的脚步声来到楼梯上,李红旗才注意到。“嘶——”她被一只大手从地上拽起来,脚腕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蠢。”
低沉的声音震动胸腔,离他很近的李红旗,脸都要烧红了。“你怎么来了?”
面对面,架着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楼梯这边黑的很,面对面站着也看不清什么,陈子昂从鼻腔里叹气。“哎……”突然被横抱起来,李红旗下意识抓住他的衣服,感觉到是湿的。下了楼梯,出了客厅,被雨一淋,李红旗不乐意了,“哎,你把我放下吧,我,我没事。”
快速走过两栋房子之间的甬道。陈子昂闪身进了门,把怀里试图挣扎但又没好意思挣扎的人安置在沙发上。他刚从外面回来,连衣服都没换,黑色西装白色衬衫,衬衫前两颗扣子是解开的,脸颊和脖子上沾着雨水,他半蹲下身,神情和目光一样,冷冰冰的。就算他半蹲着,李红旗也几乎是被圈在沙发上。自打多年之后再见面,在她遇到人生危险的时候,这个人都会及时出现。李红旗觉得谢字太苍白了,已经说不出口。嘴唇动了又动,身子倒是诚实的完全倚在沙发背上,尽量的拉开距离。“那个,你刚回来啊?”
她尬问。是的,他刚下车,就见半月没有人回来过的那栋屋子里突然间灯光俱灭,还在思索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就听到有人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没理会她的问题,陈子昂起身脱了外套,复又蹲下去,语气颇为冷漠的问,“伤哪儿了?”
动动脚腕儿,捂了下额头,挺挺,腰杆儿,李红旗觉得她哪儿哪儿都疼。在屋子里穿着拖鞋,摔下楼梯的时候两只鞋子全飞了,她这会儿穿着袜子踩在地上,左脚虚踩着地。陈子昂抓着那只脚放到腿上,顺手把脚上的袜子脱掉,丢掉一边儿去。36码的脚小的他一只手就能握住。那脚腕上一片红,衬的皮肤更加白皙。一寸一寸摸过去,他的手指每动一下李红旗的脚就跟着抖一抖。也没好意思喊疼,抬起胳膊压在脸上,李红旗整个人朝沙发里面缩。察觉到她的动作,陈子昂不留情得把人拽回来。神情依旧冷漠,只是揉捏脚腕儿的手指放松了点儿力道,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狠捏了一下。“啊,”李红旗疼的又开始缩腿。刚动了一下,就被固定住了。移开胳膊看过去,原来他盘腿坐到地上,她的两条腿全在他怀里,只看到一个侧脸,挺拔的五官上显露出认真。“没伤到骨头,”陈子昂说着转过头,看到的是她萎在沙发上,一脸的哀愁,皱着的脸像是想哭。手指在泛红的脚腕上稍微用力一摁。“嗯…”李红旗蹬了下腿,发到哼唧声,有点水汪汪的眼睛控诉着让他轻点儿。要是再用点力,那水汪汪的眼睛肯定会掉出眼泪。这个女人,外表看起来坚韧,其实怕冷怕热,怕穷怕苦,更怕疼。疼,可能会让人长点记性。恶劣的想着,陈子昂的手指在泛红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下次你可以在蠢一点,”他轻轻说着,脸上有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