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遍,眨着眼的样子能看出来她很好奇。目光移开,陈子昂掏出烟盒,将盒子在膝盖上轻磕了几下,有香烟随着他的动作震荡出来,但并没有点燃而是又挥指弹了回去。“路过,”陈子昂口气不太好。他在饭局上帮她挡酒,她跑去隔壁喝了个满脸通红,他让护士别来打扰,他换药,她倒好,一点不争气,睡了没半个小时就醒了,逞什么能。“哦,”李红旗左看右看,盯着挂在支架上的输液瓶,“你还会换吊瓶啊?”
“很难吗?”
“……难,难得不得了,只有你这种流批的人才能做,”她张嘴就来,龇着牙乐。就这种拍马屁的功力,怎么混的?陈子昂:“……”“还有一瓶,大概要到五六点钟,”他摸了摸犯烟瘾的喉咙,眼睛盯着她看的时候就不觉得嗓子难受了。“这么久?”
李红旗探身去看桌子上放置的药瓶,还没看清楚呢,后脑勺就吃了一巴掌。“你干嘛呀?”
她炸毛,瞪着眼的样子还有点凶。“你干嘛?”
陈子昂嘴边吊着笑冷眼瞧她。“我看看还有什么药啊,葡萄糖之类的就别输了,你这个人真是……”李红旗拧着脸又坐回去,嘴巴里没说,那小眼神里全是诉控,刚睡醒,又喝了酒,一边脸蛋上还有睡觉时压出来的红印子。不过,她多大的人了?还被人兜头一巴掌。她不要面子的?揍了人的扬扬唇角,还是冷着脸:“退烧,消炎,没有葡萄糖。”
李红旗一点都不想领情,甚至想呲哒他几句,最后还是看在他帮了自己的面上,哦了声没下文了。若是其他人,李红旗还能找到话题聊聊,偏偏这人是陈子昂,她十句话他九句半都不给面子,她只想闭嘴。躺下去又坐起来,李红旗不计前嫌的说:“会场的事谢谢你,要是老孙那边说了什么,麻烦你给我透露一点,现在的形势……唉。”
举办一场试镜活动都要被几个部门查,现在的形势说多了全是心酸。“哦,”陈子昂哦的别有深意,突然说,“在特区你说过兑换率要调整,已经调了。”
“你挣了不少吧?”
李红旗眉眼里涌出眉飞色舞。点点头算是回应,陈子昂被她一副等夸奖的样子盯的换了个姿势坐着,“老孙在检查组干了几十年,架子拿的大,不用朝他那边多费心。”
检查组就是专抓小辫子的,那个部门对检查组的人不怵几分?李红旗也不例外,听了陈子昂的话她心里有了几分淡定,刚想多询问一些县里的关系,怀里就被丢进来一个东西。“自己擦,”陈子昂丢下话就出去了。看看药膏,在看看吊瓶,李红旗觉得陈子昂这个人除了冷漠一点,不爱给人面子一点,难以接触一点,其他的还好,昨天要不是他帮忙李红旗都怀疑自己今天还能不能站着参加活动。毕竟脚踝伤的有点严重。抽个空谢谢他。擦擦额头,还有手肘,后背够不着的地方就算了。受伤的脚被包成了粽子,动一下都觉得疼。怎么撑过几个小时活动的?李红旗都有点敬佩自己。脚步声传来,李红旗抬起头朝进来的人笑,“我就知道你没走,真够哥们。”
砰。进门前还好好的陈子昂,瞬间变了脸,丢下食盒,阴晴不定看着她足足有半分钟,转身走了。“什么情况?”
李红旗迷惘的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发问。“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哪儿得罪他了?陈子昂这个人真是,永远叫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刚刚还在心里夸了他一通,看来是白夸了。郁闷了好一会儿,李红旗拿着吊瓶的支架单腿蹦到窗边。窗外是另一栋楼,什么也看不见。“莫名其妙。”
瞅着放在临近门边桌子上的饭盒,李红旗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哪里又得罪他了。是一份白米粥,还有一个剥了壳的煮鸡蛋。喝了酒,睡一觉反倒酒劲儿有点上头,喝了几口粥李红旗就没胃口了。盯着滴滴答答慢悠悠的点滴,李红旗把控制点滴速度调快一点,有点疼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吊瓶滴完,李安也来接她了。坐在摩托车后面吹冷风,李红旗把头埋在老弟身后,紧了紧衣裳缩着,飞扬的长发在身后翻飞。直到出了医院的范围在大街上拐个弯儿不见了,一辆崭新的野马迈凯伦从医院花坛后面滑出。李红旗觉得翻脸比翻书快的陈子昂莫名其妙。陈子昂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更多的还是烦躁。这座小破县城内摩托车都没几辆,别说汽车了,踩着油门飙到一百,迈凯伦这种豪华轿车也让这他开出了赛车的劲头,二十分钟就冲进了市里。一连开着车跑了三条街,连个能喝酒的地方都没找到。陈子昂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汽车发出刺耳的喇叭声。下车去最近的商场打电话。待在家里过周末的刘小旺就接到一个让他找地方弄家酒吧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