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就看出来那撒在地上的东西不对劲儿。老孙生产饲料这么久了,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地上撒的颗颗粒粒是拌在一起的混料,但颜色不对。走上前从蹲在地上抓了一把,仔细看了看,放在鼻子下闻。老孙明白过来为啥方溪溪会打电话叫他们查一下这边。原材的添加比例不对。原材是他们提供的,多少原材去掉耗损能生产出多少成品都是能算出来的。每次作坊这边交工都没看出什么问题。可一旦卖出去的饲料出了问题,谁能数的清是原厂出产还是作坊出产。老孙他是管这方面的,饲料厂对产品的要求严格这点他最清楚,出了事,头一个找他。杨建业他们这不是害他吗?老孙的脸色变来变去,最后定格在愤怒上,一把摔了手里的原材,气道:“这是怎么回事?拌在一起的原材气味和颜色都不对。”
跟老孙来的另外两个人也抓起地上的东西看了看,一致认同老孙没看错。“咱们哥几个有什么话还不能坐下来慢慢说?”
杨建业扯着老孙让他进屋坐,一边念叨,“进屋说,进屋说。”
方溪溪打电话让查,说不定已经发现了,老孙都感觉自己是不是受连累了,毕竟收货的是他。饲料厂管的有多严格,从一次犯错,再犯就滚蛋的作风上就知道。上班下班,请假,奖罚,都严格有规定,谁敢犯,那就回家待着,回家舒服。福利和工资也是最好的,有时候奖的比工资还多,不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厂,那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真想大骂几句,但老孙得知道原因好回话,跟杨建业进屋了。事情很简单,杨建业他们在饲料里加了别的,冲量。这样就能把原材留下三分之一,再次添加,低价卖出去。至于给原厂的饲料营养够不够,质量达不达标,久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了,反正做得小心点没人会发现。杨建业跟老孙卖苦:“外人都知道我婆娘是李红旗大厂长的亲姐,但她俩有过节,有什么事李红旗根本不会帮我们,要不然我也不会欠一屁,股债了,日子过的难啊。孙哥,这是五百块钱,你先拿着。以后卖出去的饲料挣了钱,我跟你平分。”
五百块钱,不多不少。一大碟子,放在哪儿很有吸引力。老孙一咬牙,把钱收了,也没说什么,带着人就走。“呸,”杨建业咳出一口痰吐在地上,阴鸷的表情恨不得哪块地是老孙的脸。五百块钱啊,都是他辛辛苦苦卖饲料弄来的,便宜了老孙那个王八。越想越气,转过头就又把他老爹臭骂了一顿。杨建业以为,他那500块钱把老孙收买了,一点没意识到老孙会转头就把他卖了。叫人回厂,别声张。老孙骑着车子去了李红旗家里。对上那个满脸白粉,擦着红色口红的人差不点没认出来是李梦。李梦在,老孙有点犹豫。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他要是揭发杨建业是好是坏?可一旦出了问题,他这个负责人不单是滚铺盖卷回家那么简单,坏了厂子招牌,李红旗岂是好惹的?这么一想,老孙一咬牙,把杨建业给的钱交出来了。“这里面我也有责任,没有尽到检查,让人浑水摸鱼了,”老孙诚恳的承认错误。“放你妈,的屁,狗东西在这儿胡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跳起来叫嚣的李梦几次都要张牙舞爪的阻止老孙,这会儿更是跑上去跟要抽老孙嘴巴。方溪溪和李大河都上去阻止她。老孙也躲着,躲到一边儿去。刚好了没几天,李梦,杨建业两口子又作妖,对得起谁?宋翠莲边骂边哭。一时间鸡飞狗跳。“你先回去,把李梦他们送过去的饲料找出来,”李红旗冲老孙说。巴不得赶紧跑,老孙跑出去推着自行车就溜了,远离是非之地。李梦的叫骂声还没完,大叫大哭,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不幸都发生在她身上了一样。隔壁邻居都来问情况了。回房穿了件衣服,换上鞋子,李红旗朝外走。正在跟李大河撒泼的李梦一个猛子站起来,追上李红旗想拉扯她。“又没出什么事,你怎么就不能放我一马?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好歹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怎么就这样对我。”
李红旗觉得可笑,也真真笑出来,没有动怒,也没有为难,只是淡淡的笑着。“我要是用你对待我的方式对待你,你早巴不得我死了。”
有些怨恨,可能会随着时间变淡,但绝不会消失。李梦永远都不会懂李红旗为什么不能原谅她,因为李梦压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过。只会认为亲姐妹之间,李红旗应该包容她。愣了一瞬的李梦抓住李红旗的手臂,不让她走,哭嚷的像个疯子。李红旗差点被她扯倒,周围听到声音的已经跑出来看了,指指点点。“你这样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变的更遭,”方溪溪边掰扯李梦边劝。“我不管,好不容易过几天好日子,不能让她毁了,我的命,怎么这样苦啊,”李梦哭嚷,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方溪溪直在心里骂李梦是个蠢货,压低了声音说,“你现在不让红旗去处理,她一个电话打到厂子里,让别人去处理,结果更严重。你非得惹怒了她不可。好说好商量,还有挽回的余地。”
还有挽回的余地吗?李梦泪眼模糊的看向李红旗,从她冷漠的表情内什么都看不来。可是李梦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眼里容不下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