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环臂倚在回廊的石柱旁，那双邪魅的眼睛里含着笑意，也不知那笑有几分真假。可不管是青春张扬的年纪还是现在，郝家旗都不太能看得透自己这位老同学。倒是李红旗，她好像从来都没变过。不变的是她这个人，随着时间改变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看着回廊处的两个人，短短几步路郝家旗心思百转千回。“你也在，”他打招呼。陈子昂点点头算是回应。没与他多说，郝家旗看向处在他们中间的李红旗。“这个周末有时间吗？很久没聚了，想跟你聊聊。”
“半夏有时间吗？”
郝家旗看了眼陈子昂，又看向她：“就约在市里的俱乐部吧。”
“行，”李红旗痛快的答应，边走边与他说最近送过去的鞋子款式。服装厂和鞋厂一直都有合作，出产的服装几乎都有搭配的鞋子款式。金利来卖到哪里，郝家旗经营的鞋厂就会把产品卖到哪里。她帮郝家旗。郝家旗也在帮她。连小孩儿的醋都吃，但这次陈子昂没有跟上去，靠在石柱旁抽烟。…………上班，处理工作，二厂那边的烂摊子还没恢复正常。李红旗的视野也不光盯着工厂，而是把一半儿的心思放在市场上，商场调研，产品把关，销售，宣传，除此外还要团结同行，揣摩学习，领悟精神，工作永远也忙不完，老崔那边时不时的还要搞点事。今天二厂的工程师跑来请教，正好李红旗也在研究设备，两个厂的维修部凑到一起研究，下班了也不知道。不用说了，李红旗又迟到，这次还带着一身机油味儿。陈子昂待在车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在车间里组织人学习，我忘了时间，”说着探身在他唇角亲了下，李红旗系好安全带，眯着眼睛讨好的笑笑，“走吧。”
她是大忙人，不好约。但是约会迟到就要挨罚。她之前踩着点尽量不让自己迟到，现在好了，滚刀肉，让他等一个小时候亲一下就算完了。轻了她不当回事儿。重了比谁脾气都大。轻不得重不得，拿她什么办法？认命的叹口气，陈子昂把包装精致的点心拿给她：“吃吧。”
“嗯，这个好吃，你尝尝。”
她咬了一口递到他嘴边。张口咬进嘴巴里，还故意在她手指咬了下。满嘴的薄荷味儿，好吃个屁。细嚼慢咽，他眉毛也没皱一下。李红旗探着头看：“那个好吃啊？”
“不好吃你怎么不扔掉？”
李红旗咯咯笑：“那是太浪费了吗，不浪费是美德。”
陈子昂哼了她一声。又把咬了一角的点心递过来，李红旗特别诚挚：“这次是真的好吃。”
“……”信了她的鬼。好好的点心为什么会是又辣又苦？眉心打皱，一脸的无法忍受，李红旗晃着肩膀哈哈笑、笑完了，揉着肚子问他：“你怎么这么好骗？”
“我傻呗。”
“切，”李红旗不信。原本计划去周边县连吃带玩儿，她迟到了，还得回家，就来不及了。陈子昂改路直接开回城里。路边吃了碗面，一人一根冰棍进了电影院。功夫明星的经典武打片儿。“他要是还在世的话我一定要去拜访他，”陈子昂有些惋惜说道。‘嗯’了声，李红旗细细的喘口气。“这是什么味儿啊，真难闻。”
坐在前排的一个小姑娘捂着鼻子左右张望，嫌弃的目光朝李红旗看，鼻子耸动，闻来闻去。“好了，好了，”跟小姑娘坐在一起的青年劝慰，小声说着就一点机油味不碍事，又歉意的朝李红旗他们笑笑。砰。陈子昂一脚踹在前排的座椅上，发出一声巨响。他神情阴沉似水，像是天空中骤聚的乌云。正跟男朋友闹别扭的小姑娘被吓的脸色一白，辩解说，“本来就很难闻，还不让人说啊。”
“不，不好意思，”青年道歉，拉扯小姑娘让她别说了。周围的人都扭着脸朝他们看。“算了，”李红旗抓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别吓唬他们了。”
锋利的眼眸带着几分慑人的气息，目光接触到她时慢慢消散，但陈子昂没那么好的脾气，又踢了下前面的座椅，叫还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的年轻人滚蛋。那小姑娘差点哭出来，被男朋友拉着走了。本来还有说话声的影院诡异的安静下来。陈子昂的脸还阴沉着。“味道很大吗？”
李红旗抬起胳膊左右闻了闻，她有轻微的鼻炎，有些受凉就闻不到味道，隐隐闻到自己身上有机油的味儿。啵。脸颊被响亮的亲了下。陈子昂说：“什么味道都没有，有也是香的。”
他说的无比骄傲，把人捞在膝盖上坐着。“你怎么不讲理啊？哈哈，”李红旗窝在他怀里笑。陈子昂发出一声不屑：“不用跟那些小年轻讲道理。”
“哎，”李红旗笑着发出一声感叹，“陈子昂，我肚子疼。”
“肚子疼？”
他后背离开靠椅，双手放到她肚子上揉了揉，拧着眉头推断，“路边的东西不干净吃坏肚子了。”
“不是，”李红旗给他一个继续猜的眼神。“我记得我妈说过，女人体寒，以后不许吃冰棍，”陈子昂下命令，双臂抱着她站起来，“很疼？忍一下，我带你去医院。”
“我跟你开个玩笑，我肚子不疼，”来了大姨妈去医院，李红旗傻了。蹬着腿要下来，陈子昂不放，出来影院把人塞车里。“你看看人家，你看看你，”还在看电影的情侣亲眼目睹，心里立马就有了对比。跟人处对象的小伙子撇着嘴：“让我看什么呀，我有钱我也这么体贴。”
“你没人家有钱你就不能体贴了？”
“能，能，电影这段儿打的特别热闹，你快看。”
“哼。”
自讨苦吃，真的被拎去医院，李红旗拿包捂着脸灰溜溜的跑路。气氛好，她顺嘴说说而已。谁知道他怎么不禁逗呢。解释半天也没用，还叫她闭嘴。他那不讲理的霸道性格得改。拎着几包药，陈子昂跟在后面，距离八丈远，她又被惹毛了，但他笑的志得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