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胎。接二连三的全是女孩儿,巴不得立马就生个儿子出来,平时对孩子们也不好好教育,动辄打骂,二丫头夹在中间既得不到关心也得不到照顾,平时很皮的一个孩子,现在趴在宋翠莲肩上细细的抽泣,六岁的小家伙儿,眼睛里已经有了阴霾。她这辈子可能也忘不掉爸爸妈妈带着姐姐小妹妹走了,把她送给了别人。正哭泣的宋翠莲忽然停住眼泪,“李梦那两个畜生不会把大丫头,三丫头也卖了吧?”
李红旗,李平三兄妹对视一眼,不敢肯定的否决这种猜测。李平抽着烟安慰:“到底是亲生的孩子,卖掉二丫头可能是带不过来,已经报了敬,惊诧会帮咱们注意的,抽个空我就去火车站,汽车站之类的地方贴寻人启事。”
李梦他们拉了那么多人入伙,欠了多少钱恐怕他们自己都不十分清楚,但凡还有办法也不会跑路,更不会1500块钱就把二丫头卖掉。现在他们是了报纸上的通‘缉’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要是走到绝路上什么事干不出来呢?卖二丫头,就会卖大丫头,三丫头。现在,一家人倒是希望敬方能尽快把李梦他们抓回来,不给他们祸害孩子的机会。“这辈子我要是看不到那三个孩子回来,我死也闭不上眼,”把手绢捂在双眼上,宋翠莲觉得自己的眼泪要流尽了。李安跟着难受:“妈您别这样,有空我们就去找,几个孩子怎么都是亲生的,李梦杨建业他们还不至于混蛋到把仨孩子都卖掉。”
事实已经是这样,在多的安慰都无济于事。沉默不语的李大河从上衣口袋内掏出一个卷了角的下本子。“这上面记得,都是被李梦拉着入了抬会的人,”李大河抬眼看向三个女儿,“你们兄妹四个,数李梦不争气。这回又犯了这么大的错,她跟杨建业跑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乡亲们受损,他们攒点钱,不容易。”
“我打算慢慢把欠乡亲们的还上。”
李大河是个厚道老实的人,一辈子也没欠过谁的,更一辈子没跟乡里乡亲的红过脸,现在李梦闯了祸,人找不到了,那是他女儿,他来还。看着父亲苍老沟壑的脸,李红旗心里酸的厉害。上辈子是她,这一世是李梦,不管遇到了什么事,父亲永远都是第一个站出来替他们扛着的人。把账册从李大河手里拿过来,李平手指夹着香烟,翻看被写的密密麻麻的账册。一个不薄的本子被写满了,上面都是入了抬会没拿回本金,或者一毛钱的红利也没见到的人。有些人的名字是村里的,有些不认识。入会的金额一万多,或者两万多不等。这是一笔不小的债务。李梦欠的债,要家里人来还,李大河快七十岁了。“这笔债不还清,咱们家一辈子在村里抬不起头,”李平狠狠抽了口香烟,“我跟爸一起还,一年两年还不清,那就十年二十年,我们不能叫人戳脊梁骨。”
“大哥说的对,”李安也拿出烟抽着,“前几天二赖子想不开还跳了河,幸亏被救上来了。要不然咱们一家还得背上害死人的骂名,我现在都不敢跟村里人说话。”
都是如此。一家人都表了态,就剩李红旗。“先还家庭困难的吧,”她说。李梦害人害己,是死是活跟李红旗没关系,也轮不到她管。但她不能枉顾一家人的声誉。人活一世,要是心里有愧,怎么挺直了腰板活?她不能让父母活在被人指指点点,鄙视的环境里,更不能让他们心里担负着愧疚。总有一天,李梦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二丫头就待在家里我跟你妈照顾着,等将来我们带不动了,她也长大了,你们这些做舅舅,舅妈的,对孩子多担待点。这娃娃可怜。”
分了家,以后当家做主的是李安两口子。方溪溪急忙道:“爸妈你们放心吧,二丫头留在家里还能给金斗作伴呢,这么好的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忍心不好好待她。明天我就带二丫头去医院检查检查。”
宋翠莲拉着儿媳妇的手,跟她道谢。李家要帮李梦还钱的事不胫而走,不少人诚心诚意的说李家的人敢承担,是好样儿的。他们也相信李家,心里的负担跟着减轻。不少人急忙拿着当初签的协议找上门,怕被漏掉。见到方圆的爹妈也登门做记录,李红旗才知道方圆当初也被李梦拉着入了会。她认识的不少人都被李梦找过,事发后李红旗及时把钱还上,不知道还有方圆包括在其中。把能想起来的都打电话询问一遍,才知道还有几个被李梦拉着入了会,出事了之后却没吭声的朋友。“我请你吃个饭吧,要不然老觉得心里过不去。”
方圆捏着信封里装的钱,想了下,没拒绝,“先把钱还给别人也行,我不急着用。其实就算不还,大家也能理解,毕竟不是你们一家人欠的。”
摇摇头,李红旗不想多说:“给你,你就拿着吧。下午我没什么事,你要是有空的话咱们就一起吃个饭。”
方圆笑:“我随时都有空。”
“那咱们就走着。”
约一个也是约,李红旗干脆把其他几个人也一块儿约出来,能在这个时候不追着她要钱的,是值得相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