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几个人送到机场,看着他们登机,李红旗在机场遇到送人的赵念念,坐着她的车往回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赵念念找了个话题:“感觉您跟陈先生不太一样了。”
,李红旗像是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哪里不一样了?”
回想了一下,赵念念脸上带着笑:“您之前不会大庭广众的跟陈先生待在一起,今天能送他来机场,可不是不一样了吗?”
“是吗?”
李红旗没注意到。但是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变化,不是无缘无故的。在陈子昂没有过生日的那一个月里,李红旗想了很多。周围也好,马文耀也好,平时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在极力证明了一件事,陈子昂是认真的。那什么狗屁年之约只是一个幌子。冷战,吵架,陈子昂做什么都不对,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李红旗把能作的妖都作了。他跟她吵过,也发过脾气,像个濒亡的人一样,抓着她着最后一根稻草不放。所以李红旗明白,一年之约就是个幌子。她傻乎乎的上当,他就不会在放手了。其实那天在办公室里跟赵念念说,‘一个人经历了所有苦难,已经不再期待一定要跟谁在一起’这些话,指的是苏海。执着,看不开,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可她还生活在一个集体的环境里,父母也好,朋友也好,不会让她孤独终老,李红旗没打算做个左拥右抱的潇洒女人,就算是为了父母,她也会找个人过着一生。回头看看,跟陈子昂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他从青春懵懂到现在,为她做了那么多,没有一点点感动,那是瞎说。李红旗又不是铁造的,她只是不敢罢了,毕竟去糟蹋一个人也需要勇气。‘给彼此一个机会吧。’有一天,心里有个声音这么说。所以他生日那天,她跟他和解了。刚才在机场,他还别扭的问她,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等他回来,她又翻脸了。她是那样的人吗?“呵。”
厂长突然笑什么?赵念念侧目,发现她之前的心不在焉淡了不少。“走,回家,”李红旗的手指朝一个方向指,脸上的笑意也在眼底荡开。似乎生活就是这样,当你看开了,放下了,就能看到阳光。…………已经腊月二十九,过了明天就是年,贴春联,包饺子,制作各种吃食,别人家都弄的差不多了,老李家却在给村里人发钱。这一年里,老李家最受折腾的就是李梦的事。李梦跑了,欠的债却跑不了,总得要还。这让已经有了颐养天年心思的李大河,又整天寻思能干点什么挣些钱。在城里住着的时候,有时间就跑出去给人家做小工,挣的不多,在加上之前的积蓄,能还一点是一点,昨天刚回来,就在家挨户的通知让来家里拿钱。李大河也好,大哥李平也好,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不会让自己亏欠别人的。连带着李安,都把手头上的积蓄拿出来,紧着生活困难的还。这事儿没张扬,但传播的速度就跟病毒似的,一大早就涌来一大‘波人。或坐或站的在李家院子里说话。“说句实话,能还钱就不容易了,别的村,别说还钱,屁也没有一个。”
“老李家厚道。要我说,以后咱们谁也别可着脸硬要,当初红旗找人劝咱们不要入抬会,脑子糊涂了,没听进去。”
“咦,想起来我就想抽自己几个耳刮子。鬼迷心窍了当时。”
不少人现在想起来心里觉得惭愧,但是惭愧会惭愧钱归钱,他们就是普通的老百姓,辛辛苦苦攒的那点钱,一下子打了水漂就跟要命似的,李家要还,他们忍得了那边惭愧。但也有人关心李梦的情况,议论着,“李梦有啥消息没?”
“我不信那臭娘们儿一辈子不回来,”有人恨在心里了,手里抽了一半的香烟都摔在地上。“欠了这么多钱,她还哪敢回来?”
“哎,你们说那李梦是不是李家捡来的?他们都是一个锅里的馒头,你看看李平兄妹几个,再看看李梦,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咋能不是亲生的,当时宋翠莲在生产队里干活,干的好好的就要生,我家婆娘帮的忙。”
“老话说的对哟,一样米养百样人。”
从邻居家借了条凳,家里准备的有瓜子糖果,把人聚到一起,大家伙按着辈分让着做坐了。李大河让李平做主事的,开始说还钱的事。“欠的钱多,把家里的积蓄都拿出来也还不清,今天过来的都不能白跑一趟,每个人先少换点,慢慢还,二爷爷,你老看呢?”
李平说着,最后把目光放在离自己最近的老头儿身上。留着灰白的长胡子,头发发白稀疏,身上穿的棉袄无数个补丁,灰蒙蒙的像是沾了黄土。闻言,二爷爷点了点头,嘴巴里只剩几颗牙齿,但是声音铿锵有力。“还能拿到钱,这就是情义,谁也别唧唧歪歪,”村里辈分最大,家族人口最多的二爷爷,说给众人听。村里就200多户人家,沾亲带故,辈分最大的二爷爷都这么说了,谁有意见也得憋住。而且主事的又不是别人,是村里的村支‘书,谁也不会罩不住,在做刺头。都出声让李平就这么办。李平把手指送到嘴边,沾了点口水,把边角发卷的记账本打开,“尊老爱幼,大家排下队,等会儿拿到钱,写一个收据按上手印儿。”
兄妹几个凑合凑合,李大河也非得把钱拿出来,零零碎碎的加一起,凑了七八万块钱。七八万块钱垒在一起是一大堆,但是分到个人手里就没那么多了。一个人六百七百,或是千儿八百,不让人家大过年的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