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已经有了出口贸易的渠道,那些人还怕金利来不还钱?”
李红旗隔着电话质疑,脸上却带着轻松的笑:“跟他们说,过段日子把钱给他们打过去,欠了多少咱们还多少,要是以后还想合作现在就别逼着要债,就说这话是我说的。”
“嗯嗯,有人主动还咱们货款,甭管多少,这是好事。”
“不用找那些专门要债的,现在大家日子都不好过,逼也逼不出来,都缓一段日子吧。逼得急了把人逼跑了什么都要不到。”
“嗯?联营厂想走出口贸易?”
“哈,”李红旗讥笑出声,一只手插在腰上,“二厂都靠边站,联营厂还想分杯羹。是没门的事,让人也不用等了,我这边有点私事,最近这段时间保持电话联系。”
零零碎碎隔着电话说了半个小时,李红旗结束通话,吁口气。放下随手拿起来的书,坐在书桌处的陈子昂,把握在一起的手放到交叠的膝盖上,脸上带着点纠结,困惑。两两对望,李红旗看了下表:“咱们现在出发?”
昨天约好了,带着张曼如她们去平原市走走逛逛。陈子昂蹙着的眉心动了动。“我听洪叔说,你打算脱离集体。”
“嗯,”李红旗无奈的点点头,轻声叹息,把之前送去县里的评估报告前后讲给他听。“如果知道你想脱离集体模式自己经营,我不会把出口贸易给金利来,”陈子昂的眉心皱的更紧了,不太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李红旗鼓鼓嘴巴走过去,小爪子在他脸上蹂;躏:“就算你不忙我弄出口贸易,我也会想办法让金利来缓过来。金利来服装厂是归县里所有的集体企业不假,但也是我一点点带着走到现在的,我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它颓败。”
被迫坐着各种怪表情,陈子昂抬眼看她:“金利来不能盈利,久而久之自然会被放弃,到时你就能带着工厂脱离集体……”“它就算不败,总有一天也能脱离集体。”
国营企业正在走向衰败,最终,迎接它的将是灭亡。这是一个从公有走向私有的荆棘之路。几年之后会有新的政;策出现。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李红旗当初才会把金利来做成集体企业。只是,还要等很久。她的笃定,让陈子昂剩下的话咽下去。出口贸易已经在做了,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陈子昂把她拉到腿上坐下,掐着她的小脸儿捏了捏:“你把对工作的热情和干劲分到我身上一半儿,我就谢天谢地了。”
李红旗哼哼:“你这么说就没良心了,看一个人爱不爱你,就看他舍不舍得付出。例如,一个工作很忙的人愿意付出时间,一个很穷的人愿意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嗯……”陈子昂思考着她的话,点头表示认同,啧了声,“说的简单点。”
“爱你。”
“哈哈。”
侧头朝粉色的唇印上去……“红旗啊。”
喊着话推门进来的宋翠莲,看着叠在一起的两个人那暧昧的姿势,额了声,哐的一声把门关了,慌里慌张的额脚步声隔着门都能听见。李红旗:“……”陈子昂:“……”触电似的蹦起来,李红旗脸烧的火红,狠狠剜了陈子昂几眼。暗想等会可怎么去见自家老妈。“不能全怪我,”他委屈。“怪我,”李红旗气。陈子昂凑过去笑的讨好:“反正我都是你家的女婿了,亲一下有什么。”
说着作死的快速侧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下,笑的像偷了腥的猫。李红旗跺脚:“臭混‘蛋,我不要面子吗。”
“我不要面子~”又磨蹭了一会儿才从书房出来,陈子昂笑的一脸阳光,跟宋翠莲说,“伯母我去开车,下午回来。”
“哎,”宋翠莲要笑不笑的,见陈子昂出去了,转过头就剜了李红旗好几眼,压着声叮嘱她,“女孩子家家的,子昂的妈也在,你就不能稳重一点?”
“能能能,”生怕被戳破脸皮,李红旗一副怕了的表情,跟在后院忙活的李大河打了声招呼就跑了。平原市的大型商场,市面上有的,这里都有,虽不如后世繁华但却是很多人心中的高档场所。李红旗前段时间还在这里带着人搞促销,陪着张曼如她们刚逛了十几分钟,商场内的一个经理就过来了。个子不高胖胖的经理一张笑脸十分讨喜。“盼着李厂长过来给我们做指导呢,您就来了,这几位是?”
带着人做促销不光是动动嘴皮子,而是带着人过来搞活动,歌舞表演,魔术,抽奖,要多吸引人就有多吸引人,一场活动做下来吸引数以万计的人,最少也能把堆积的货物销出去一半儿。除了这些,李红旗这位服装厂的厂长,那些促销的新模式也是许多人想都想不到的。像是商场的这位经理,想找她请教的不在少数。有时间,有机会,李红旗也会适当的给一些指导意见,让人每次都有收获,这也是她受人欢迎,甚至是尊崇的一个原因。简单的介绍了几句,商场的经理很有眼色的叫最得用的售货员过来陪着。“听说红旗把企业经营的不错?”
张曼如看着跟商场经理交谈的李红旗,问身边的儿子。双手插在裤袋,陈子昂的表情闲闲的,盯着李红旗看,扬起唇角。“可惜我爸不在。”
父亲要是在的话,肯定会夸赞李红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