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啊,别在那儿逗猫了,赶紧过来下棋啊。”
老焦在凉亭带着一帮退休了没事干的老干‘部们找她下棋。这一帮老头儿里面,不缺乏跟陈老爷子一样的臭棋篓子。李红旗上次被老焦坑了一回后就不爱跟他玩儿了。头也不回的摆摆手,跟爱穿中山装,热的跟什么似的也会把衣服穿的整整齐齐的赵老说,“肥猫又长胖了,天太热,长那么胖不好。”
正拿着饭盒喂猫的赵老瞟了她一眼:“野猫,能长成这样是福气,能从早这只猫身上看到咱们整个七区。”
“哎,”李红旗没话讲了,挠挠脸颊,“赵老,我要去舅妈家住几天,您帮我照顾肥猫呗?”
虽然布满皱纹,但威视十足的眼睛看过来一眼,赵老没说照顾,但也没拒绝啊,李红旗就当他答应了。因为保姆阿姨也要跟着去舅妈家,李红旗有点不放心肥猫才跟赵老在这儿墨迹。自顾自的把什么时候给肥猫添水加粮告诉赵老。“这天儿太热了,勤洗澡也会长虫,”李红旗摸着还在贪吃的肥猫叹气。似乎知道在说自己,肥猫动动耳朵,抬起胖乎乎的大饼脸朝李红旗看,但那视线清倾斜了一下,发出呜呜的低吼。这种警告声是对不喜欢的东西发出的。李红旗扭过头看,见到诚诚跟仇雨手牵着手在一起。“你还很记仇,”她笑着拍了拍肥猫的头,跟仇雨他们挥手示意了一下,跟赵老讲肥猫把诚诚挠了的事。“小雨姑姑,猫不会说话,”诚诚皱着鼻子,把牵着自己手的仇雨甩开,气鼓鼓看向李红旗他们。那天仇雨说院子里有一只猫,猫咪会讲人话,诚诚好奇跑去看,跟猫讲话它也不理,他生气抓着它,猫就把他给挠了,屁屁针还没打完,他生气呢,抓起地上的土块要跑过去朝那只猫砸。“诚诚!”
仇雨一把将他揪回来,略带严厉的声音在接触到诚诚不耐烦的脸后,变得温柔,蹲下身安抚般摸摸他的小脑袋,“小姑姑姑说的会讲话的猫,是电视里面的汤姆猫啊,不是这只。”
猫和老鼠,诚诚看过,撅着嘴巴,眼睛朝李红旗他们那边看。“姑姑带你回去看电视?”
仇雨压低了声音,跟他讲秘密,“老爷子不在,我们上楼拿他的手枪,让诚诚玩一会儿,好不好?”
“手枪?”
诚诚的眼睛蹭的下亮了,主动抓住她的手,拽着仇雨朝家的方向跑,一开心,就什么都忘了。……猫抓了人的意外,李红旗已经放到脑后了,舅妈过来之后她就收拾东西去大舅家住几天。郭令慧过来之后没久留带着她,还有保姆阿姨一起回到家。“你要是去年来的话,还能在老宅住一住,老宅的院子大,你们祖母喜欢花花草草,院子就收拾的特别漂亮。小时候,子昂待在老宅不愿意回家,每年暑假都带着一帮孩子在院子里祸害,别说老宅,七区角角落落都被他们那群皮猴子祸害过,招猫逗狗的,整天打架。”
说起孩子们小时候的事,郭令慧脸上都是笑,还把以前的老照片拿给李红旗看。已经离世的外祖父外祖母,和蔼的面容留在照片上。李红旗有些可惜没能见到一直被陈子昂敬重的外祖母他们,紧接着就被几个穿着开裆裤,被大人抱在怀里的照片吸引了。照片被保存的很好,能认出里面有郭令慧,大舅,还有陈子昂的父亲陈进,母亲张曼如。十几年前的像素低到距离远了人脸都有些模糊,但从照片上,能清楚的看出来他们年轻的时候各个都是俊男美女。挨着他们,被抱在怀里的,是各家孩子。照片上,靠在陈进腿边的是陈高阳,五六岁的样子。被张曼如抱在怀里的,是陈子昂。他丁点大,穿着开裆裤,露在外面的胳膊一节一节跟莲藕似的,似乎不愿意面对镜头,别人都笑的开心,他皱巴巴这小脸儿,满脸的不情愿。手指在不开心的小胖孩儿脸上点了点,李红旗忍着笑,问看到照片也沉寂到回忆中的郭令慧,“他小时候爱笑吗?”
“不爱笑,”郭令慧把账册接到自己手上,一张一张的翻开,“你看,这么多照片里面就没有几张是笑着的。子昂小一点儿的时候不爱哭也不爱笑,很好带。上学之后就淘气的没法儿要了。”
认真的听着,李红旗眼睛亮亮的问了很多陈子昂童年的事,在众多照片中看到一张笑着的。这张照片似乎是抓拍的,看起来十三四岁的陈子昂骑在自行车上,穿着蓝白相间的条纹外衣,黑裤子,软软的头发覆盖住额头,满脸青涩但眼神中已经有了锋硬,不经意间看向镜头的视线带着亮光,他薄薄的唇扬着,笑的比吹动他发梢的风还清澈。他绝少出现在单人照中,大合影里面的他都是双手插在裤袋内,懒洋洋又漫不经心的留下影像。在外祖父外祖母的照片中,他才有了罕见的乖顺。仅有的,属于陈子昂的单身照中,还有一张,最接近李红旗认识他的模样。照片里面的他已经把头发剪成了板寸,身形修长以至于显得单薄,五官冷峻,眼睛中有了漠然,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也有了几分深沉。“我当年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这样,”李红旗拿着照片给郭令慧看。郭令慧感叹:“现在已经是个大男人了,日子过得真快。”
李红旗一愣,猛然察觉,他们竟然认识十年了。十年……没有任何缓冲,她的眼眶突然变得湿润。“舅妈,能把这张照片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