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不对，是从去年开始，李红旗就在让常年待在首都的秃头寻找合适的买家。她想把手里有的一些房产卖掉。那些房产的位置都在首都内城，在过个十几年就是三环四环内的天价地皮，只要有这些东西在手，李红旗就算什么都不做，混吃等死，躺着败家，她着一辈子也能过得舒舒服服。但，她现在需要钱，这些隐形的资产就派上用场了。年前，秃头给她消息说是有买家想要收购。趁着别人都还沉寂在新年中，她做火车过来处理相关事宜。“老大——”火车站，熟悉，却又让李红旗觉得遥远的称呼让她有片刻的慌神，看着胖到离谱的秃头带着晃动的肥肉跑过来，她脸上才有了笑容。啪。她朝秃头肥的耷拉着的肚皮拍了下：“你小子在胖下去非得的三高不可。”
“嘿嘿，”本来眼睛就不大，秃头这么一小，只剩牙了，左右看看就她一个人，哈哈笑着说，“这回不用您科普，我知道啥叫三高，已经得了。”
“啊？”
李红旗笑骂，“这么点岁数就有了三高，你小子可张点心吧。”
“哎，我知道呢，”秃头还是拿她当老大，带动着肥胖的身躯走在她旁边，“先去我家，我把铜火锅都准备好了。新买的房子。”
“买在哪儿了？”
“哎哟，现在重新规划，内城不算内城了，我跳来跳去，听您的，买中关村那边了。”
李红旗：“那你捡到了。”
秃头笑的又看不到眼睛了：“不是，老大你准备待几天？我好安排安排，这几年首都变化可大了，以前就那么一家肯德基，现在又有了别的，我还没去过。”
“我待不久，”李红旗说，“处理完就回去。”
“别介啊，”秃头声音老大，“我还准备让老大给我参谋下工作，最近我遇到点事儿。”
李红旗问他什么事，走出候车大厅，才看到秃头已经用上小弟，开专车了。是最新款的桑塔纳，黑的发亮，负责开车的小弟大冬天的天气阴沉沉，随时都会有大学一样的天气，还带着墨镜。“新买的，”秃头说，“花了我小二十万，里面用的全是真皮，老大你看看这牌子。”
“1234？”
李红旗立马心动了，“什么时候你这车不要了，把牌子卖给我。”
“收藏啊？”
秃头笑嘻嘻的，“我前几天去卫国妈那边拜年的时候还帮老廖收拾过你那些藏品，以前看不懂，现在才知道是好玩意，不少人都在收了。早知道那会儿我也跟着老大搞这些，就不要辛辛苦苦的挣那点小钱咯。”
“谦虚，”李红旗笑着点点他，上车接着走。秃头把他自己安保公司搞的有模有样，表现很谦虚，但也是老板一枚了。看到秃头的新房子，李红旗才知道这胖货是真的谦虚。“我去，你这不是别墅吗？”
“嘿嘿嘿，既然买了，就弄大的，我就喜欢这样的，敞敞亮亮。”
正说话，从楼上传来一道女声。“回来了？”
说的不紧不慢，懒洋洋的，看样子像是刚起床。李红旗小声问秃头：“结婚了，你老婆？”
“女朋友，”秃头还是乐，“我跟她住别地儿，老大你在这儿住，多住几天，我带你在首都好好转转，别着急走。”
摇头，李红旗随意看了看：“刚才没问你，卫国妈……她还好吧？”
这一年里，不知道鼓起多少次勇气给卫国妈打电话，但接通了只要听到是她，卫国妈下一刻就挂掉，最多说一句‘好着呢’。“挺好的，我一个月去一回，”秃头完全按照她的嘱托，每个月买了东西无看望，或者带去医院做定期检查，有什么困难，吱一声他也立马就到了。以前的情谊，这辈子怕是也要延续下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谢的话好，李红旗拍了拍秃头的肩，见她女朋友从楼上下来，扬声打了个招呼。“哼，”身材窈窕的女人一步一晃的走下来，“还以为是什么老大，直接说漂亮女人得了呗。”
“说什么废话呢你？这位就是我老大，”秃头呼喝。“喊什么？”
女人抱着胸，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冷眼以对。李红旗挺尴尬，笑了笑：“好了秃头，你这么大别墅我也住不惯，你送我去旅店，路上咱们详细说一下买主的事。”
秃头还想再说什么，李红旗可不怎么想在这俩人中间有啥误会，自己先出去了，在门外等着，见司机小弟还没走，跟他聊秃头的事。狠骂了自己的女人几句，秃头脸色难看的上车，带李红旗找酒店。路上，说起买家的事。秃头：“对方是专门做房地产的，您在23号胡同那处房子正好能拆迁，还是按照以前的规矩，不要钱，要他们建好的房子。另一个，是专门收地的，超过200平的，一处宅子能买3——5万。”
200平以上的房子最多才5万块钱，太少了，这个年代这里的地皮还不值钱，着在李红旗眼里简直白菜价儿，卖掉的话，想想都觉得心痛。揉了揉发紧的额头，李红旗又问：“不是还有一个吗？”
“对，”秃头抽着烟，边说，“那是王府井当初换的房子，有人买去做大酒店还是商城来着，这个不是太清楚。但比收地皮的人给的价高。您那些，大概能卖个二十多万。”
点点头，李红旗沉吟着：“你不是说现在有不少收古董的吗？有没有认识的熟人？”
“嘶，”秃头狠狠抽了口烟，拉了嗓子似的，脸色微微扭曲着，“老大，您这是要做什么呀？又是卖地，又是卖古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