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村。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还是最近天气回暖的速度比较猛烈,天空的云变成了玫瑰色。拴上鸡笼的宋欢喜,抬眼瞅见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从自家门前滑过,在墙外的空地处停下了。“谁开这么阔气的轿车?”
找到家里买鸡苗的中年妇人,艳羡的看着那辆黑黝黝泛着亮光的轿车。“谁知道呢,”宋欢喜拍了拍衣摆上沾的稻草,让中年妇人有在要鸡苗的话还来找她。“哎哎,”挎着篮子的妇人用胳膊撞了撞宋欢喜,“车上有人下来了,快看。”
“请问宋欢喜,宋主任家是住这里吗?”
从车上下来的年轻小伙子笑容可掬的朝她们走来。“哎呀,”挎着篮子的妇人惊讶道,“找你的。”
宋欢喜一脸雾水。什么宋主任已经是以前的事了,之前在金利来服装厂管着全厂的车间生产时,还有人尊称她一声宋主任,现在就在家里养养鸡鸭,哪儿还是什么主任!“我就是宋欢喜,你找我啥事?”
“您就是?”
年轻人脸上的笑意扩大,“我是好运纺织厂的,我们厂长派我过来请您到我们厂参加工作。”
“啊?”
宋欢喜更模糊了,怀疑今天这个天这么不正常,是不是自己在脑子有问题了。竟然有纺织厂找到家里来请她去工作。离开‘金利来’之后她就闲在家里没工作了。不是不想去参加工作,而是没地方需要她。“哎呀,哪儿来的这么好的事?”
跨篮子的妇人直觉的离奇、年轻人笑说:“我们好运纺织厂刚刚成立,在大批量的招收工人,你要是有经验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报名试试。宋主任,我们厂长在县里饭店定了位置,咱们走吧?”
迷迷糊糊,直到寻过来的年轻人说好运纺织厂的厂长是李红旗,宋欢喜才恍然大悟。县里,不大不小的饭店内,李红旗等在定好的包间内。简单休闲的服装,长发在脑后束一个简单的发髻,脸颊白皙,面容精致,看起来有些单薄的身材,从沉静的双眼中可以窥见其中藏着一个沉稳的灵魂。相比两年前,李红旗身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少了一些锋芒。撩开包间门帘,一眼就看见她的宋欢喜,脱口喊:“厂长,真的是你。”
不是她,谁还会这么大费周章的请他们过来呢?宋欢喜。还有曾经因为李红旗受到牵连的胡子安,胡子安,还有大嗓门儿的任方刚,以及十来位工人。十几个人都被一一请过来了。走到他们面前,握着宋欢喜的手,李红旗看向他们说,“我回来了,没让你们久等吧?”
“我前几天就听说厂长回来了,”任方刚挤到前面来,兴奋的脸颊通红,直喊,“听说你回来了我就想去看看,一时没走开,竟然让厂长把我们都请过来了。”
“坐,”有太多的话想说,李红旗拉着宋欢喜坐下,让服务员上菜。在曾经的金利来服装厂,胡子安是生管,宋欢喜是生产车间主管,任方刚则是安保部门的主管,他们都是李红旗的心腹,她出了事,这些人也全都被迫离开工厂了。“那会儿工厂进了贼,丢了不少东西,查来查去,说是自己人干的,还说我同流合污。厂长,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跟人同流合污?”
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但是现在提起来任方刚还是气的要死,这件事发生了之后他愤愤离职,现在在别的厂做保安,还是靠熟人介绍的,要不然根本就没人要。“方刚的事在那摆着呢,我们再呆下去也没意思,直接就辞了,”胡子安喝了杯小酒,五十多岁的年纪,说起这些来能也只能叹一句世事无常。其他人则是因为之前的制度改了之后又不服气现有的制度,一个一个的离开了。“服装厂让老崔接手之后人走了一大半儿,”宋欢喜叹息,“你不在,哪儿还有那么好的工资待遇,好些人都跑出去打工了。现在的服装厂啊,哼,连当初咱们在的时候十分之一都不如。”
“早晚垮台。”
“我听说服装厂的工资月月都往后拖。”
“以前红旗厂长在的时候,咱们三班倒,现在那个服装厂还有多少运货的车?”
都是看着服装厂做起来的人,心里有很多的意见和不满,李红旗静静听着。很快,宣泄完的人吧话题转移到‘好运纺织厂’上面。李红旗说:“我现在是那个工厂的负责人,今天请你们过来,一来是跟大家聚一聚,二来……”顿了顿,她端起酒杯看向围坐了一圈儿的众人,诚恳而郑重,“二来,是想请你们继续帮我。金利来服装厂已经成了往事,我们都得往前看,好运纺织厂就是我们的新起点,我相信我自己,也相信大家,咱们能一起从哪儿跌倒从哪儿爬起来。”
“我就知道,”任方刚一个大老爷们,竟然鼻子一酸声带哽咽,“就知道厂长不会把咱们忘了。厂长,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上刀山下火海,没二话。”
胡子安端起酒杯跟李红旗的碰了下,“只要不嫌弃我年纪大,干啥我也没二话。我相信咱们厂长是个能人,能把金利来做起来,就能把纺织厂也做起来,带着咱们再创辉煌,你们说呢?”
其他人也都就激动的站起来,喊‘厂长我们相信你’。“好。”
十几只杯子碰在一起,他们豪情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