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把电话打到她这里。核查情况是一方面,她卸任之后的事情才是重点。县里虽然不能插手管理,但在两座化学纤维厂还占有股份,之前是李红旗一直把持这管理不放,县里才参与不到,现在她要走了,谁去管理偌大的两座工厂?合作商派人过来?不现实,合资工厂必须有本土国家的人参与管理。用谁,这是个大事。李红旗第一时间举荐了胖子,不是很高的职位,但却是至关重要的一个位置,胖子上岗自然毋庸置疑。县里就这个问题把李红旗叫过去开了好几个会议。她虽然不参与管理了,但是股份还在,下一任管理者随随便便可不行。但不管用谁,都要李红旗举荐。“真的打算什么都不要了?”
李平问。‘嗯’了声,李红旗看到大哥担忧的表情。“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嘟着嘴问。李平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因为我了解你的个性,不是能闲得住的人,而且子昂家……”怎么样,李平没有多说。门当户对这几个字,在他们心里有重量。李红旗明白了他的担忧、“大哥就是大哥,”她还跟小姑娘似的,挽着大哥的胳膊头歪在他肩上,“就算我什么社会地位都没了,我还有你们啊。大哥和安子,还有爸妈,都是我的港湾,大哥的事业做得这么好,以后就是我的靠山了,晾陈家人也不会怎么样,我也不怕啊。”
曾经,在七区的那段时间李红旗想过要做个贤妻良母,家庭主妇,但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让她把这个念头打消了,毅然决然的回到社会创造自己的价值。又到了她放弃这一切的时候,李红旗也能走的潇洒。摸摸妹妹的头,其实李平更多的是舍不得,舍不得她彻底离开平原,舍不得看着她受磋磨。但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吧。已经做了决定,县里那边很多选定了接替她职位的人。李红旗要准备交接,准备把卫国放到物流那边,准备给赵念念想要做的事业做铺垫,还有利用现有的时间帮胖子尽快站稳。事情很多。忙忙碌碌的迎来了李大河的寿辰。李红旗一下就发现父母原来已经这么老了。·亲朋好友齐聚一堂让父亲高兴,想到以后就要远离他们,李红旗总也笑不出来。但转过头,还是要去忙卸任,忙着处理事情。父母渐渐老去,她能做的,其实很少。“明天在处理吧,不急在一时。”
陈子昂,把冒着热气,暖暖的水杯放到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会儿已经接近凌晨,她还没有要休息的打算。李红旗点头,视线没有离开手里的文件,越看眉头皱的越紧。修长有力的手指把她紧皱的眉抚平,“你不想问我怎么处理苏海的事吗?”
颇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李红旗分心道:“我相信你。”
陈子昂低低的笑声中带着些愉悦:“你这么乖,我带你回去看他怎么样?”
“为什么?”
李红旗没说过针对苏海的事她什么都不管了,但她的行动已经告诉陈子昂,她相信他。以这个男人不易暴露的小心眼儿秉性,她从此在也不提起苏海这两个字才好。这怎么突然转性让她去见苏海?没等他回答,李红旗哂笑:“还有那个必要吗?”
“临死前在再见一面,这个必要大概还是需要。”
李红旗还未完全转过去的视线,猛地一凛。陈子昂脸上又是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就像是恶作剧得逞了一样。“你要是觉得这种话能让你开心,那你可以尽管试探我。”
其实李红旗每天到凌晨才结束工作,不光是因为很多事情要处理,还因为有些失眠,这会儿,她觉得累了,文件上的字都变的有些模糊。替她抚平烦忧的哪根手指,戳在李红旗心口上。陈子昂用那种玩味的口吻说:“好好问问你这里,是不是真的跟嘴巴说的一样,相信我。”
无理取闹。李红旗推开他的手。“具有家居遗传性的肝病,也不是只有保守治疗一条路,”陈子昂的声音悠长,“更换肝脏虽然也有很大的复发几率,但显然比保守治疗要好。苏海的命真不错,”他声音冷冷的,“医院刚出了医疗方案,就有矿场遇难者捐赠的遗体可用。”
“呵呵,国内的手术风险百分之六十,他要是死了,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就十恶不赦了?”
她真的了解这个男人吗?李红旗迷惑了。连她自己,想的最多的也是让苏海他们拿着钱慢慢治疗,能活多久是多久,换掉病灶……苏海这个将死之人可能会活的更久。陈子昂不介意吗?“为什么?”
李红旗想知道。“你把我哄高兴了,我就告诉你,”他趁机耍赖。李红旗把文件又翻了一页儿。他就站在她身边,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李红旗压根也看不进去了,拿黑白分明的眼睛瞪他:“刚刚还在心里觉得你无理取闹,转眼的功夫你就深明大义了,给我点时间缓缓好吧?”
陈子昂看了眼表:“两分钟。”
李红旗:“……”欻欻歘,半分钟都没用,李红旗给他写了几个大字。‘虽然无理取闹,但是依旧可爱’。可爱两个字写的非常大,写的时候还特意捂着。把薄薄一张纸折叠起来收到口袋,陈子昂不为所动,“麻烦你别敷衍我。”
怎么把他哄高兴,直到李红旗都忘了为什么要哄他高兴,也没把他哄高兴。望着她睡着了似乎还在思考中的睡颜。陈子昂深深的看着她:“笨蛋。”
他怎么可能让苏海死。死人的分量,有时候比活着还重。她不是想要一个和平的解决方法吗?他得让李红旗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