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架下，摇摇晃晃的躺椅上，李红旗陷在里面脸上盖了本书。“姑姑。”
说这话走过来的金斗拉过小板凳在她身边坐下。“你最近怎么了？看着特别不高兴。”
金斗把‘特别’俩字故意咬的重一些，想引她说点什么。“打哪儿看出来我不高兴了？”
李红旗懒懒的声音从书本下传出来。“焦躁俩字都写在你脸上了，”金斗真心实意的叹口气，“什么都藏在心里不愿意说，你这样特别不好，我都担心你，别说爷爷奶奶他们了。”
李红旗把盖在脸上的书拿开，斜睨着他：“拿你爷爷奶奶压我？小子你还嫩点儿，该干嘛干嘛去，大人的事小孩儿少操心。”
骂他蹬鼻子上脸。“我这是关心你，”金斗不服气，噼里啪啦的讲那些生活中的小细节。躺在躺椅上让它带着自己摇摇晃晃，李红旗冷不丁的问，“你早恋的事我们是不是谈谈？”
“谁早恋了？”
嚷的很大声。金斗的胖脸倒歘的下红了。“哈哈，”李红旗眉眼乱动的调侃，“你说没有，老师说有，那就需要一个判定的标准。来，跟我说说，我给你判断一下。”
“就是……”金斗哼哼唧唧的，对上她好笑的眼神又不想走开，不好意思，又凶巴巴的说，“就是跟一个女同学吃饭，学习的时间多了，就说我俩早恋。全都是在胡说八道，弄得人家女同学都不理我了。”
闻言，李红旗绷着嘴角的笑意：“那你换个同学接着一块儿吃饭学习呗。”
“我是这么随意的人嘛？”
金斗支支吾吾的，“没有的事被说的有鼻子有眼，我爸去学校还那么说话，我脸都丢尽了。”
“所以你要怎么解决？”
金斗嘴巴一噘：“我哪儿知道。”
摆明了心里在意，嘴上不承认。李红旗从躺椅上爬起来，“青春期对异性产生好感是正常的，一起吃饭，学习，拉拉手什么的，这些都可以。”
“谁拉手了？”
金斗的脸红成了破布，一个劲儿说没有。李红旗当然相信他：“你听我说完。我，包括家里人，不反对的理由是你向人家学习，为了人家小姑娘变成更好的自己。而不是沉迷谈情说爱，忘了你是个学生，你的任务是学习，是做一个优秀的人。”
“那肯定的啊，”这些道理金斗都懂，他也压根没想过这些，但听到姑姑略带严厉的训诫，他嚷了句‘我不跟你说了’，爬起来就跑，心里倒也有些动荡。“臭小子~”带着唇边的一丝笑意，李红旗又歪回躺椅上。……晚饭的餐桌上，李安这个当爹的在狐假虎威的吆喝，严厉批评金斗的早恋行为。“你咋不说自己还试图跟人家做亲家呢！”
宋翠莲拆他的台。“哎呀，”李安龇牙咧嘴的，“我说他呢，妈您别插嘴。”
“你先管管你自己吧，”李大河也觉得这家伙不靠谱。另一边，本还气愤着扒饭的金斗气的不吃了。“人家女同学根本就不搭理我了，我早恋个屁，”剜了李安一眼，金斗冲他，“压根没有的事，都怪你胡说，同学们都看我笑话了。”
“你有理了是吧？”
李安岂是容儿子蹬鼻子上脸的人？啪的声又拍了桌子，他嚷嚷这要打人。“你就不是个好父亲——”气冲冲的甩下话，金斗饭也不吃，跑出去了。“你们看看他，看看都惯成什么样儿了。”
李安气的够呛，又嚷又骂的。“下午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他了，”李红旗微微叹气，“金斗不是小孩子了，好好跟他说他会听的。”
没好好跟他说嘛？李安回忆了下，好像没有。自知理亏，他没底气的嚷：“我不管你们说我不管，我管了又说我不对。让他当爹，我当儿子得了，还省事。”
“说错你了咋的？”
他嚷的一家人都跟着生气。……夜里，该睡觉了，方溪溪才发现金斗出去了还没回来。她板着脸在房间里找手电。李安歪在床上挺尸，嫌她翻箱倒柜的烦：“你折腾啥？”
“你儿子晚饭没吃，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你说我折腾啥？”
方溪溪火气大这呢，一点就爆炸了。“都惯着那小子是吧？”
李安火气还大呢，比她的嗓门还高，“一点事都敢冲我骂不是个好爹，全是你们惯得，接着惯吧，惯得无法无天你们就高兴了。”
“我儿子没说错，”方溪溪不想跟他吵，找了手电就出去。“回来我打断他腿，”李安气得要死。……先问了风雨无阻在门口安营扎寨的人知道金斗去哪儿了不。没有得到确切答案的方溪溪，踩着月光去大哥李平家里找。“他没过来，”李平问她怎么回事，都去哪儿找了。李安那破脾气当大哥的太知道了，李平安慰生气的方溪溪，“别着急，先进来，我打电话问问其他人金斗去他们家没。”
金斗这小霸王在村里人缘好得很，几天不回家也饿不着他。“没在，”李平把电话挂掉，说，“有人在村口看见他了，那小子自己回学校去了。”
“都是什么混蛋玩意儿，”方溪溪哽咽，忍不住委屈，“父子俩一模一样的烂脾气，咱们家也没这样的人，怎么就出了他俩这样的货色？气死我他们就高兴了。”
这话说得李平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宽她的心，“明天我到学校看他，你有啥话不，我一块儿捎给他。”
“没啥要说的，”方溪溪就是有点担心他，稍微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家里人还在等着，知道金斗自己回学校了也惦记这抽空去看看他。“有点不放心，”李红旗站起来说，“我给学校打个电话。”
方溪溪丧气：“刚放假，谁知道打的通不。学校的电话多少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