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排靠边停在路边的车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车子没停稳就从头车驾驶室下车的男人,在警|车打开的后门处站着。寸头变成了缭乱的长发,碍事的遮住了小半边眉眼;但灼灼的光从他深邃的双眼中放发出来带着人让屏住呼吸的热度,只是他双眼内的血丝,还有邋遢的胡子,让他看起来整个人都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过,可气息却依旧锋利的像某种利刃。动动唇,一股控制不住的酸涩涌上鼻腔让李红旗侧头移开视线,只下一秒,她就被大力拽出了车厢,被拥进一个满是烟草味的胸膛。带着热度的双手落在她红肿乌青的脸上,陈子昂看向她的双目动荡不安,脸上的每一丝表情悲喜交加。双臂把她抱住,他又一次低头看她。又抱住。呜咽沉闷的哭声从陈子昂喉间滚出,他站在路边抱着李红旗哭的让人侧目。李红旗的神志恍惚了下。“你弄疼我了,”她说。带着完全被泪水浸湿的眼眶,陈子昂缓缓的松开她。李红旗的视线似乎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就移开了。大哥,安子,郝家旗,卫国,他们都在。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像是快要哭了,但哭之前要教训她一顿的样子。走向大哥,李红旗突然朝郝家旗歪头。“我太过分了,”她盯着郝家旗额头上被烟灰缸砸出的伤口,抿着唇笑,但一丁点儿的不好意思都没有看出来。被她注视着,郝家旗下意识抬手摸了下额头,跟着她笑,“你确实太过分了。”
“你是想要一大家子的命!”
李平的牙咬着,突然就揪着还好意思笑的李红旗的耳朵。她缩着肩膀捂着耳朵嘶嘶啊啊的叫。李平咬着牙使劲儿揪着:“爸妈在这儿非打你一顿不可,你小时候挨揍就是太少了现在才什么都敢干。”
“啊~疼,”就着被大哥揪耳朵的姿势,李红旗眼巴巴,可怜兮兮的哼哼。李平不知道是打她,骂她,还是心疼她好。“在干出这么不是人的事儿我饶不了你,”狠狠的把手松开。“呵呵,”李红旗讨好的笑着,李平一伸手她吓的眼睛都闭上了。她就这么点胆子,怎么回来的?还以为找不到她,以为她回不来了。李平的手落在她红肿的脸上,眼睛热烘烘的,“疼不疼?”
“不疼,”李红旗摇头,看向一旁的李安。这是她最心疼,最放心不下的弟弟。热辣的眼泪一下充斥了她的双眼,李红旗的声音抖的不成样子。她说:“我把,把仇雨带回来了。”
安子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哭过。蹲在地上,抱着头嚎啕大哭。带着皂角香味的手帕在李红旗点上轻轻擦拭这,郝家旗说,“金斗是他儿子,你是他姐,你出事了,让他怎么办?”
抢过郝家旗手里带着皂角香味的手帕,李红旗用它使劲儿撸了下鼻子,用完了朝口袋里一塞,“回去洗干净了还给你。”
她走过去扯着李安的胳膊试图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你别拉我,”李安吼着,差点把李红旗甩倒。卫国纠结着一张脸想去帮忙。郝家旗冲卫国摇头:“不让她心里难受,她下次还敢。”
“我不是也没办法了吗,”李红旗也冲着李安吼,锲而不舍的拽着他的胳膊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你能的都上天了,”李安掰她的手,“别拉我,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看着他气愤不已的脸几秒。李红旗把他的手臂松开:“别一辈子不想跟我说话就行。”
胸膛鼓了股,李安咬着牙没搭腔。他们在路上遇到,目的是要去医院,仇雨已经醒了。有两个公|安同志守着的单人病房,仇雨被手铐拷在床头,她被李红旗从楼上窗户掀下去的时候摔了脑袋,头破血流的当场就晕了,左边胳膊也摔成了骨折。但这个伤势一点儿也没妨碍她看到李红旗时张牙舞爪。啪——一巴掌打在她蹭伤的脸上,李红旗甩了甩被震疼的手,“能好好说话了吗?”
被一巴掌打的侧过头,彻底安静的仇雨,头发覆在脸上,看向李红旗的视线里全是恨意。李红旗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病床旁边,然后看了下房门。“我大哥,安子,”挠了挠眉梢,李红旗解释说,“安子就是金斗的爸爸,我弟弟。他们已经都赶过来了,就在门外。”
仇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李红旗让自己靠在椅背上:“他们本来是要进来问你话的,问你把金斗弄哪儿去了。我弟弟是个特别冲动的人,我怕他把你打死,就没让他进来。”
“那我得谢谢你了?”
仇雨脸上有了讥讽。“这个随意,”李红旗笑笑,“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现在的处境是什么,你还能做的选择是什么。”
之前是李红旗被抓。现在换成了仇雨被抓。她还有什么筹码?仇雨冷笑:“你兜这么一大圈子,把自己都搭上了,就是为了抓我?”
李红旗对她的话认真考虑,点头:“一半一半吧。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吧,金斗在哪儿?”
“除非我见到我儿子,”仇雨咬着牙笑,笑出了声,笑的有这几分癫狂,“我要我儿子,你要金斗,除非我的目的达成,要不然哈哈哈,那个孩子死定了。”
病房内肆意的笑声持续这,忽然停止,仇雨像是没有过癫狂一样,问坐在那里静静的李红旗,“你为什么不怕?”
“因为你会跟我合作,”李红旗站起身,走到门口把房门打开。陈子昂就在门外。隔着距离,仇雨与他的视线对上,震惊和慌张轻而易举就出现在仇雨脸上。李红旗扯扯嘴角,侧身走出去,把门也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