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金斗不在的那几天,郝家旗的妈到咱们家来过。我以为他是来找我说说话,给我宽心的。”
宋翠莲神色复杂的,不断用双手摩挲着拐杖。同样坐在沙发上,李红旗等着她接着说,也没有催。就听到宋翠莲接连叹了好几声气。“你跟家旗要是觉得不合适就算了吧,”宋翠莲说。“这话是家旗妈说的吧?”
李红旗能猜到能让宋翠莲提及,而又不愿意说的,也只会是在这些了。女儿猜得到,宋翠莲心里并没有轻松多少,气馁的说,“人家父母不看好你,咱们也不能热脸贴到冷屁|股上。家旗是个好孩子,可惜了……”“他家凭什么?”
李安气的脸红脖子粗,要不是跟郝家旗也是多年的朋友,他什么难听话都说出来了。“没事,”李红旗坐到宋翠莲身边,把手搭在母亲肩上,笑吟吟的,“家旗是家旗,他家是他家,两码事。别因为这个生气。”
“瞧不起咱们,瞧不起你,我当然生气,”宋翠莲想起来就恼怒,可也知道郝家旗是什么样的人,心里万分纠结,“就因为家旗是个好样的,帮了你,帮了咱们家不少,听了他妈那些话我心里才这么难受。”
可更难受的是,之前全家都希望李红旗跟郝家旗走到一起,当他们真的走到一起时又面临这样的境况。因为不管怎么做都会有为难的一面。宋翠莲偷偷哭过很多次了,挂在墙角的那面黄色符纸是她求来保佑家宅平安的,也希望女儿能有一个归宿。虽然女儿说就算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但如果可以的话,谁又不想有个依靠呢?宋翠莲忍了又忍,带着褶皱的双眼还是湿润了。“没事的,”李红旗揽着她的肩,“交给我处理,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好吗?”
哼了声哭出来,宋翠莲说:“我就希望你能跟家旗在一起,那孩子可靠。”
“好,”李红旗答应着,给特别容易就哭的宋翠莲擦眼泪,“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都听你的,别哭了,眼睛都花了还哭。”
又是哄,又是凶,一会儿就把宋翠莲逗得发脾气。李红旗还是拿着保温桶出的门。郝家旗来这边开会,住在招待所,会开完了,快要走了才跟她说。……白色衬衫,黑色裤子,不同的人穿着有不同的气质。郝家旗个子高,人偏瘦,戴着黑边框眼镜,看起来像个学者。在一堆白衬衫黑裤子明显发福的中年男人里面特别显眼。把车停在门口,站在车边,李红旗没过去打扰。郝家旗朝她看。跟他一起的人也看到了。“那是你对象吧?”
“挺年轻漂亮的,做什么的呀?”
“你这么年轻的同志还没结婚,确实该找个对象。”
“我还琢磨这给你介绍呢。”
“谢了,”跟以前的老领导握了下手,郝家旗先走一步。短短的距离,他朝李红旗走过去,视线碰撞到一起就不约而同的笑了。这会儿招待所住的全是郝家旗的同事领导,他们没在门口多停留,李红旗开着停在附近的沿河公园。河边有人在捉鱼,粗大的柳树被风吹着,他们两个人乘着风坐在树下。李红旗把被风吹乱的长发挽到耳后,拧开保温桶的盖子拿给他。“猪肉大葱馅儿的饺子,我妈昨天晚上包的,还剩下的全在这儿了。”
饺子的香味一拧开盖子就全都飘出来了,郝家旗深呼了口气,“闻着就香。”
看着他吃的香,李红旗把手臂压在膝盖上,歪着头看他,“来省城了,怎么不到家里去?”
“过来的匆忙,”郝家旗推了下眼镜儿,“有个项目落在村里了,是好事,挺突然的,我这几天一直都在开会,确定了才跟你说。”
“什么项目?”
李红旗的目光闪了闪,已经在为了他高兴了。郝家旗抿抿唇:“现在搞合并,省城考虑让我们那边成立乡镇。之所以有这样的考虑,是因为你在村里投资的水厂,还有农副产品,成效很好。”
“真哒?”
如果原因只是这么简单的话,李红旗也不会这么高兴了。她从地上爬起来,拿过郝家旗手里的保温桶拧上盖子,“这么好的事还吃什么饺子呀,走,庆祝庆祝去。”
‘嗯’了声,郝家旗摇摇头,把保温桶拿回来,眉眼间挂着笑意,“家里的饺子香,我喜欢吃这个。”
“哼~”他本该一路青云,本该有人在背后大力支持他,但他去了乡村,从头开始,李红旗特别特别希望他能成功。这是从金斗回来之后,这段日子以来李红旗最高兴的时候。就这他的手,扒着这保温桶徒手从里面捏了个饺子出来扔进嘴巴里,她也觉得香。“对了。”
李红旗把被自己忘掉的东西从口袋里拿出来。“你看我多有先见之明,知道有好事儿,还特意买了礼物,”她眉飞色舞,把不大不小四四方方的礼品盒子递给他。“什么?”
郝家旗眼睛里带着亮光。李红旗让他打开看看。大红色的礼品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块男士腕表。表身精致,表链反射着光。郝家旗抬高左手,把腕上的旧表跟盒子里的对比。“这只也是你送的,”他用了很多年,时不时的就会保修,还能用很多年,就是之前在外地找金斗和她的时候,上面的玻璃不小心摔坏了。他还没有时间去修,没想到李红旗看到就记在心里了、把他的左手腕翻过来,解开表带,李红旗把新的扣在郝家旗腕上,举着他的手看了又看,十分满意。“这只也是我送的,”她说了跟他同样的话、深深的笑意在郝家旗脸上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