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做了梦,半睡半醒间还记得清清楚楚,但一觉醒来就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梦的内容。思绪飘荡间,李红旗翻开笔记本朝上面写了一句‘不管多么刻骨铭心时间也会让人淡忘’。她有好多事都想不起来了,梦做的多了有时还会分不清心心念念的那些到底是真是假。仔细的回忆回忆,她都有点忘了当初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老了。这是她给自己的总结。合上笔记本放回带锁的抽屉,李红旗的视线停留在抽屉内被压了一半儿,只露了个边角的红色香囊包。香囊包里面只装了一件小小的东西,是别人送给她的。每次看到李红旗都觉得应该把东西处理一下,但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要是有好的处理方式她早去做了,正因为没有,香囊包才一直躺在抽屉里。一声叹,她捏住大红色香囊包的手指一把将其攥在手里,还打开看了看。“陈子昂!”
几步走出房间,脚尖踢在那个正陪孩子说话,侧躺在地毯上的男人。地上的男人背上一疼,侧头就看到李红旗那一脸的怒容。“怎么了?”
他陪孩子玩儿,脸上的笑意还没消失呢,看到她生气,他下颌线条分明的脸上又带上了点点疑惑,让帅气凌人的脸有了几分天真。李红旗把手里的红色香囊包朝他砸过去,“里面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
陈子昂盘腿坐起来,把落在怀里的香囊包打开看。里面空空如也。他微微的一挑眉,哦了声,想起来说:“是那个啊。怎么啦,东西找不着了?”
李红旗带着几分怒容盯着他,也不说话。陈子昂把额前的黑发撩到脑后,也有点生气:“你不会是觉得我拿了吧?”
“我拿那个干什么?”
他不怎么高兴的给自己辩解,说,“东西都放在哪儿多久了,我是不是都没碰过?抽屉不是上锁了吗。”
“你装什么糊涂?”
他话音没落下,胡小柴就开口冲他,“家里就这么几个人,不是你,还能是保姆阿姨?”
‘害’了声,陈子昂无奈,“丢就丢了吧,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在给你买。不值当生气,你要真不高兴,骂我两句,好不好?”
骂他两句?现在谁不说她李红旗跋扈,把他陈子昂拿捏的死死的?那谁又知道这家伙坏心眼子多的很,做错了事还让人觉得他委屈。气结。忍了忍自己的暴躁脾气,李红旗伸手跟他要:“你打岔也没用,把东西还我,我知道是你拿的。”
“没有拿,”陈子昂眉头一拧,扭过头朝在地毯上啃玩具的小崽子看,“上次你不就看到是这小子拿的嘛。”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他不提李红旗都忘了。弯腰把孩子抱怀里,摸了摸他小脑瓜。“你干嘛去?”
陈子昂看着她急匆匆的动作站起来。李红旗已经没好气道:“带孩子到医院检查一下,看看他是不是把东西吞了。”
一噎。陈子昂有点含糊道:“那多折腾,咱儿子聪明这呢,肯定不会什么都吃。”
“呵呵。”
李红旗转过身,怀里白白胖胖的娃娃正抓着她头发朝嘴巴里塞。这小子真不给面儿。陈子昂双手插兜,微微抬着头朝屋顶看,“不用折腾儿子了,是我拿的。”
砰——李红旗抬脚就踢了他一下,问他,“什么都往儿子身上推,你要不要脸?”
被她踢的朝后躲了下,陈子昂摸摸鼻子,“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
还知道不好意思!忍着想抽抽的嘴角,李红旗也不说跟他算账,抬抬下巴,“怎么拿出来的,在给我怎么放回去。”
“丢了。”
陈子昂说:“早就让我扔了。你怎么现在才发现?突然找那个干什么?你别太过分。”
“干妈——”李红旗扬声朝门外喊。看着有了些老态保姆阿姨,听到喊声急忙上楼,一看他俩这架势就知道要吵架,她把孩子接到自己怀里,嗔怪了声,“怎么就不能互相让一让。”
“他先惹我的,”李红旗气的很。“我也不想惹她生气。”
“那你把东西给我。”
陈子昂皱眉:“你非留这它干什么?故意气我?”
有话要脱口而出,李红旗哼了哼,“不是我故意气你,是你故意找茬气我。哎陈子昂,你到底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
他俩一句我一句,被保姆阿姨抱在怀里的孩子扑闪着葡萄似的黑眼睛,听的全神贯注。“咱们不理他俩了。”
保姆阿姨抱着他下楼,不爱哭闹的小崽子哼哼唧唧的闹着不想走。已经当了爹妈的俩人吵来吵去也没吵明白,李红旗气的一天没说话。她都已经睡了,陈子昂在床边桶桶她后腰,“我把算盘拿过来了,跪断了给你买个新的。别跟我置气了行吗?”
李红旗蹬着腿朝床里边儿挪了挪。陈子昂也不烦她了,把算盘朝地上一扔就跪上去了。惹到她,弄得她生气了,他就跪着,反生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伸长了胳膊把床头柜上的书拿下来,翻到之前看的那页,看完一页就跟她说句话。“我腿疼。”
“我能不能站起来?”
“都十点了,我跪一个小时了李红旗。”
“我明天还开会呢,我是不是起来?”
“李红旗,你睡着了吗?”
“没有——”把他扒拉自己的胳膊挥开,李红旗怒气未消的弹起来,“跟你说过一百回我的东西你别动,别动,你咋就这么欠?”
点点头,一脸知错了,陈子昂也不跟顶嘴,跪得受不了的样子,抬这膝盖倒腾重心。谁让他跪了?李红旗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把东西扔了你心里是不是舒坦了?”
陈子昂还真就想了想,一点头:“还行。”
李红旗:“……你可真诚实。”
倒回去蒙着头,她声音闷闷的:“丢就丢了吧,本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不管是在她自己,还是在陈子昂心里,都是一个结。她这种没落的口吻还不如跟他生气。陈子昂蹙着眉从床边爬起来,跪的久了真就站不直,直接倒床上把她捞怀里,“帮我揉揉,疼死了。”
“你活该。”
李红旗没轻没重给他揉。陈子昂疼的眉心直跳,手指爬到她脸上揪着她脸颊一拧:“心里想谁呢?”
“哎呀——”李红旗可烦死他了,闹了一会儿,她朝他怀里拱了拱,“我听说他高升了。”
说的是郝家旗,他俩生这一场气也是因为郝家旗。陈子昂藏在夜色下的神色阴了阴,手掌一下一下抚摸着她后背,顺着她的话说,“找他帮忙的人头都挤破了,见他一面更不知道要托多少层关系。他现在出了名的清正廉明,要什么有什么。你那点愧疚人家看不到眼里。”
“你烦不烦?”
李红旗忘了是她自己问的。她听说郝家旗结婚了,听说他高升了,有好几次她都想在去见他一面,把那年他用了全部工资,又跟同事借了钱才买到的婚戒,还给他,再跟他说一声恭喜。可已经这样了,在出现在他面前,合适吗?一年,两年,三年,她没在见过郝家旗,偶尔听说一些他的消息,想起抽屉里还藏这他送的戒指。现在好了,陈子昂这家伙把东西扔了,还说让她不要愧疚。想扔掉想很久了吧?他凭什么帮她处置呢?想想,李红旗还是生气的,挣动着从他怀里挣出来。“嗯……”同床共枕的人闷哼了声,小鼻子小眼儿的抱怨她:“我腿还疼着,你怎么不帮我揉了?”
“在废话就去睡床尾。”
翻个身,翻了半截,李红旗又返回去瞪他:“你不要觉得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你就可以继续自作主张。尤其是在某些事情上,你想也别想。”
他坚毅的眉眼一动,拉着她的手,“你帮我揉揉吧。”
他俩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事儿,不过李红旗是把话给他说了,没答应他也得听着。被他拉住的手一凉。李红旗想往回抽:“什么呀?”
“不许摘。”
陈子昂埋头在她肩背上,声音闷闷的:“你在为了那个破戒指跟我生气,我就不惯着你了。我也不许你心里觉得对不起谁,你是我老婆,你觉得哪里不好我去替你弥补,但你要是敢背着我去见他。呵,你就完了。”
手掌被他攥在掌心儿里,但还是能感觉到手指上多了一圈禁锢,能猜出来这人肯定是醋劲儿犯了,弄了个戒指套她手上。李红旗想把手抽出来。陈子昂哼哼唧唧的抱着她手臂不放,喊着说自己腿疼。“还是跪的太少了,下次跪着没有俩小时你别跟我说话。”
“可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