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被逗笑了,想想能拉来一个算一个,干脆拉着两个孩子走进门里,不远不近地指着门口一张桌子:“看见没?那叫发财鱼!”
葛顺和憨丫头都看得真切,那就是葛氏晓庄里,鱼汤的做法!上面还飘着几颗红枣,闻着是不够鲜,但看着令人食指大动,因而食客们吃的并不嫌弃。“得了!”
小二又把他们轻轻推出门,往他们手里各塞了两颗红枣,“回去告诉你们爹娘,得空过来尝尝鲜,这也是咱们酒楼才上的新菜,不贵,才五十文一份!”
这次,憨丫头也学乖了,只点了点头,没多说话。等到小二回去继续招呼客人,他们才牵着手跑到没什么人烟的小巷里,满脸严肃地看着酒楼。葛顺紧紧皱眉:“这年头,真是什么都有人偷,我们村的葛氏晓庄没开在镇上,镇上的酒楼反而偷学了做法!”
憨丫头冷哼:“偷学到的就是不伦不类,闻着就不够好吃!”
“这事儿,得赶紧告诉师娘才行!”
“可是师娘在医馆呢,那么忙,这两日还顾不上这件事吧?要不,咱们先回去一趟,告诉葛庄头去?”
两个孩子一拍即合,这就跑到城门路口,打算自己雇一辆马车。可赶车的人就算看到他们上前,身旁却没个大人盯着,无人理会。正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就有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从后面冒出来:“怎么这么小的孩子,自己跑到这里来呀?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葛顺吓了一跳,回头看这个妇人离得这般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憨丫头人小胆子大,尤其是看着妇人面善,张口就道:“我们要回家,准备雇辆车呢,大娘你有马车吗?”
“有啊!”
大娘笑得满脸都是褶子,“你们这么小的孩子,要去何处?来,上车吧,我送你们!”
“谢谢大娘,我们有银子,要去的是葛家庄!”
憨丫头抬脚跟上,还不忘回头扯了葛顺一把:“快点,回家了!”
葛顺心里发毛,尤其是看到不远处那辆马车,车窗车门都严严实实的,马儿也好似与别家不同,只想赶紧走。“憨子,咱们还是先去找师娘,免得师娘担心!”
“哎呀,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上车!”
憨丫头低头数钱,又问大娘:“去葛家庄,需要多少车马费?”
大娘还是笑,但笑容里带着些许诡异,忽而蹲下身抱起憨丫头。与此同时,车门从里面打开,一个枯瘦的男人伸手一接,直接把人扔到了车里。葛顺一惊:“憨子,你下来!”
憨丫头还懵着:“咦,我又不是不给银子,你们做什么这般粗鲁?”
“能为什么粗鲁?”
葛顺都快背过气去了:“他们是拍花……唔!”
话都还没说完,大娘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夹住他的肩膀,快速上车。里面那个看着很枯瘦的男人,实则力气大得吓人,又是伸手接住,葛顺别说要跑,就连喘气和出声都难!憨丫头懵懵地眨眼,这才反应过来,他们遇见拍花子的了。“敢拍我们?”
憨丫头双手叉腰指着他们就骂:“知道我是谁吗?!”
“管你是谁,不想挨打就给我老实闭嘴!”
枯瘦男人低吼出声,同时抬手就是一巴掌迎面抽下来。憨丫头咬紧牙关,不退反进,眼底满是坚毅和狠辣,一出手,便是结结实实地在枯瘦男人下巴上来了一掌。咔!一声脆响,枯瘦男人瞬时吃痛地往后一倒,脑袋撞在车门上,险些倒翻下去。紧接着,憨丫头飞速抓着大娘的手腕用力一拧——“嗷!”
她素来心狠,现在下手才不肯留情,也就力气小了些,要不然,非把这两个人活活打死不可!“哼,死人贩子,等死吧!”
她骂了一声,拽住葛顺冲下马车,深吸一口气,仰天大叫:“人贩子抓小孩了,快来人呐!”
不管在什么年代,人贩子都是百姓们深痛恶觉的存在,听到有孩子这样喊,瞬时都围了过来。正好,枯瘦男人和大娘缓过了劲,冲下来便想抓着憨丫头先暴打一顿。谁知憨丫头早等着这一刻了,也不知是从哪儿捡来的棍子,横一下竖一下的,还真就没空过一棍,身形也滑溜地抓不住,转眼就让这对黑心夫妻,捂着脸或是老腰,佝偻着挺不直腰背!“你个死丫头,你……”大娘正要骂,发现周遭围了这么多人,暗叫不好。枯瘦男人紧接着大骂:“你们这两个逆子,不就是没给你们买好吃好喝的,居然连爹娘都敢打,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憨丫头瞪大眼,憋出一句:“我什么时候成你们的孩子了?你们这两个坏蛋!”
“好啊你,送你去学了两日功夫,你就连爹娘都不认了,我家怎么会出你们这样的孽障!”
枯瘦男人还在骂。那位大娘也立马装作伤心欲绝的模样:“是我管孩子不严,惯坏了你们呐,呜呜呜……”周围的人,看这对面善的夫妇如此真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万一真是一家子,那他们多管闲事岂不惹人嫌?万一是人贩子……人贩子也不必如此吧?“放屁!”
憨丫头急得直喘气,可憋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分辨。葛顺拉着憨丫头站到自己身后,拧眉盯着他们:“你们说我们是你们的孩子?那好啊,你且说说,我们家是那里的?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这回来到镇上,我们吵着闹着要买的东西是什么?去那个店家门前对峙一番,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大娘两口子都是一顿,怎么也没想到的,这个看上去瘦瘦小小,不过六七岁的小男孩,居然这般牙尖嘴利。他们对视一眼,如今就这么跑,恐怕要被周围这些人抓住,只能先把人带走再说了!眼看他们还敢上前,憨丫头抄起棍子用力一扫——啪!抽在大娘的肩膀上,疼得她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