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间,苏晓脑子里几乎拐了千八百个弯!梁方这话大有深意,看似随口感慨,实则也是在提醒她,周扬达知道的信息有多少?除了从前跟张捕头提及过的信息之外,其余的,周扬达应该都不知道。这也罢了,可梁方为何帮她?在这种时候,她也没法深究太多,只回以一笑:“我从前顾着医术,对于家中产业一直不怎么上心,回来以后,也是看家中亲人日子不好过,幸好有我夫君一直在我身后提点,这才办好了葛氏晓庄。”
既然都到这一步了,干脆把功劳都往季衍尘的头上推。反正季衍尘什么都准备好了,再接下这些名头,也是合情合理。周扬达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略微沉吟,而后笑着点点头:“我道是葛氏晓庄怎么那般新奇,又蒸蒸日上的,动不动就盘了赌场那么大的地方,原来都是这位公子在背后出谋划策!”
“对了,公子既是做大生意的,那敢问,公子的姓氏是……”季衍尘像是早已料到这一天,不急不忙地开口:“大人谬赞,免贵姓陈。”
“陈?”
周扬达目光一闪:“相传京城有个著名富商,也是姓陈,只不过一直没人见过那位陈掌柜的真容,难道就是公子?”
“大人说笑了!”
季衍尘低笑两声:“不过非要说来,那位陈掌柜是在下的世叔,在下能有今日,多亏世叔细心点拨。”
闻言,周扬达有些怅然地点点头。这些话合情合理,实在也没什么不对劲的了。再者说来,前些日子内外不安生都是事实,这小两口本家在这边,逃往乡间的葛家村避难,更是人之常情。之后身子养好了,战乱也平息,那一看就非同凡响的茶商商队来到邹县,照样没有问题。更有,葛氏晓庄那些新奇的菜色,如今也能解释通了,若非常年走南闯北之人,比如商人,那还有谁能想出这么多佳肴呢?“公子的茶叶果然味道宜人,想必在这邹县,定能闯出一片天来!”
周扬达笑呵呵地放下茶杯,又看着苏晓:“二位佳偶天成,一个医术高明,堪称神医在世,另一个经商有道,邹县能有你们夫妇,不愁将来啊!”
苏晓和季衍尘相视一笑,而后季衍尘低笑出声:“邹县这地方虽然偏远了些,但也是地灵人杰,别的不提,光是一个百戏楼,便能让邹县成为北境地带未来的重要区域,再则,我夫妇二人此次回家,受家人大恩,不看着他们过上好日子,我们也不放心,正好趁此机会把身子养好,在此期间,还希望大人多多照顾。”
苏晓有些惊讶,原来季衍尘也会有这种说漂亮话的时候?不过,似乎都是为了她?如果不是因为她想赶紧把生意做大,也就不会吸引这么多注意力,今天,周扬达也就不会找上门了。毕竟,她一个住在葛家村的人,动不动就扩建医馆,还带着葛家村的人大开酒楼,还几乎买下了一整个曲水巷……不管周扬达猜测到了什么,都是要打探的。“好说好说!”
周扬达答应地很痛快,能有这样的富商留在镇上,一定能带动邹县整体的发展,若如同季衍尘所言,还愿意在这里呆上好一阵,那将来的邹县,说不定真能成为北境的重要发展地带!想到这里,周扬达起身,笑道:“看公子神色,是还有些虚弱,虽说本官帮不上太多的忙,但若有些采买不到的药材,倒也可以告知本官,本官拖拖关系,总能为你们弄来!”
季衍尘挑眉,周扬达已经在示好,这一关,算是过了。他也起身,还拱了拱手:“多谢大人美意,在下的药材和饮食,一概都是夫人做主,夫人性情宽和,幸得大人另眼相待,想来不必大人多说,过不了多少日子,夫人就主动提及了!”
苏晓很是配合地低头轻笑,见状,周扬达笑得更加爽朗。紧接着,葛顺拿来两大包茶叶,塞进周扬达手里,娇憨地道:“这是我师父师娘的一点薄礼,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好伶俐的小子!”
周扬达夸了一句,这就要往外推。葛顺仰起头,稚气地道:“大人别推拒,师父一直都在担心,从南边采买过来的茶叶,这里的人能不能喝的惯,还请大人带领衙门里的差爷们细细品尝,若是都喜欢,将来师父做生意也更有底气些,师娘也想把茶叶放在酒楼里,如此,师娘和师父可不就就都安心了?”
周扬达怔住,忍不住多看了葛顺几眼,点头道:“小小年纪便如此机敏,看来葛家村果真是藏龙卧虎!”
“大人勿怪,葛顺这孩子天生体弱,我带在身边照顾,所以才跟着我们夫妇学了些商门禄气。”
苏晓适时地开口。“姑娘就不必过谦了,什么商门禄气?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口齿,将来葛家村的生意,只怕会让常人望尘莫及才是!”
周扬达呵呵笑着,果真收了茶叶,让张捕头拿着。而后,他略带思索地摸了摸葛顺的头,又折返回来坐下,踌躇地道:“听说葛家村举家搬进城中,还带来了不少孩子,可是镇上的私塾,只有几家大户才肯设立,然而学费太高,一般人家都供不起,本官有心设立,可惜天下不平,实在无心准备。”
苏晓和季衍尘对视一眼,没想到周扬达会忽然说起这一茬。不过这种事是好事,对于苏晓来说,是积德行善,且还有最重要的一层,季衍尘回京之后,多半是要和太子一党争夺天下,若能在此时多多招揽民心,也是好事。不怪苏晓总是能在事物上关注其利益面,当今的天下皆是如此,若一味讲究佛系心安,是没有日子过的。“此事我倒也想过,村里的子侄辈多半大字不识,是要找学堂的。”
苏晓想了想,看向季衍尘:“官人,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