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承认,她一直都做足了心理准备,总有一天会和季衍尘分道扬镳。她明白,自己和季衍尘不是一路人,更明白,不该对季衍尘抱有期待。可她和季衍尘已经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在她心目中,季衍尘现在已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反之也该一样!所以刚才季衍尘那般断然地拒绝她,甚至是在她面前展露出如此强横,不通人情,连解释都不肯多说的一面。那一刻,她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寻谷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苏晓快速收拾起心情。应该说,是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寒舒云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直白地开口:“就是天刚亮那会,你家夫君回来,什么都还没问呢,就罚寻谷跪在外面掌嘴。”
“然后呢?”
“然后,你就被他抱回去睡觉啦,后来受伤的几个醒来,他嫌会吵到你,让人挪回医馆了!”
寒舒云知无不言,“再后来嘛,我跟着去医馆瞧了瞧,再回来的时候,寻谷已经被关了,楼奇也在,告诉我说,这次失守,并非我们大意,而是有人蓄意隐瞒了消息,目的,就是想调查元月和梁方!”
苏晓僵在原地,原来大家被挪到医馆,不是因为好了,而是因为吵到她了?可她不需要没人吵到自己,她需要的是竭尽全力救回来的人,能顺顺利利地好起来!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有没有休息好,她在乎的是大家的命!她甚至在乎寻谷的命!“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去看了,胡三叔也说,他们都还好好的。”
寒舒云不知苏晓心底已经掀起惊涛骇浪,摆摆手接着道:“且说寻谷的事儿,楼奇后来告诉我,隐瞒消息不让我和楼奇提前知晓的命令,就是寻谷下的,据楼奇猜测,寻谷是想试试,我和楼奇的底细。”
苏晓怔愣在原地,心里思绪万千,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她才愣愣地道:“对不起,是我治下不严。”
是怪她自己。要么当初就不要心软,别让寻谷跟着她。既然接受了这个人,就该早些收服,也该多注意寻谷的心思,也不至于酿成今日大错!“阿尧,你说什么呢?”
寒舒云顿时无奈:“这与你有何干系?药丸被抢,是寻谷的责任!”
见苏晓不说话,寒舒云又道:“我已经听说了,你夫君当日离开,是留了很多人给寻谷的,而且一切都听从寻谷调配,谁知道,寻谷明明已经知晓有人要对我们下手,甚至是对葛家村的人下手,却还是无动于衷,甚至隐瞒消息,不让楼奇探听!”
苏晓揉了揉眉心,忽而觉得不对:“楼奇?”
“楼奇是江湖上那个不知楼的楼主,我也是才听说的,据说消息灵通地很!”
寒舒云撅了噘嘴,颇有些不服气:“不过那又怎样?本将军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楼奇调查一个试试!”
这下,苏晓彻底明白了。季衍尘不在邹县这段期间,留了暗卫,而且还不少,统归寻谷差遣。而楼奇是那什么不知楼的楼主,必然早已知道她和季衍尘的身份,所以当日见面,才会说出那么多暗示的话……寻谷一向视季衍尘为天神,对她也不完全信任,自然会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调查楼奇的底细。于是,她特地按住暗卫打探到的消息,故意为难楼奇和寒舒云,就是要看看这两个人的本事,对吗?可为何按住这些事情,又要跑去调查元月和梁方?调查这两个人,和楼奇,和寒舒云,又有什么关联?她心中疑窦丛生,好像隐隐抓住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没抓住。到底是哪里被忽略了?“阿尧,阿尧?”
寒舒云见苏晓心不在焉的,有些心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真没休息好?”
苏晓回过神来,勉强笑了一下,“去医馆吧,我得去看看。”
走在路上,她又忍不住深思。总之,梁方那个人,她一直觉得不对劲,寻谷是个敏锐的人,既然把元月和梁方放在一起调查,是不是证明,元月和梁方之间有什么关联?那么如此一来,她身边能够信任的人,还有谁呢?巨大的空洞感瞬间把苏晓全身包裹住,她头一次发现,每个人和她的接触,都带着某种目的。且不说葛家村,只说这些成日跟着她的人。寻谷,说白了是为着季衍尘,元月,如今也看不透。甚至百戏楼的老万他们,是忠心,可也是因为她给了对方财路,救了对方的命!每个人都另有所图,就连寒舒云和楼奇也是一样,为着的是她制作出来的药丸。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当真好没意思!早知如此,还不如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固执地像前世那般孑然一身,也好过像现在这样,身边没有一个纯粹的人。葛家村是一颗真心,可她的身边,实在危险啊……“你还在想昨晚的事?”
寒舒云跟着她的速度,慢了下来,“你身边那两个孩子好像也受了刺激,早早的就爬起来各自学东西去了,阿尧,许多人都是靠着你的,你不能倒。”
这是寒舒云的真心话。她也带兵,她能明白苏晓现在的心情,所以她才更要劝着苏晓,必须稳住。要不然的话,底下的人心会更散。苏晓苦笑:“我明白,放心吧。”
“阿尧,越是这样的时候,你越要挺住。”
寒舒云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忍不住笑了:“不过你真有福气,陈公子办事很有魄力,连夜调配我们多方人手,去调查昨日之事,只待寻得罪证,又派人三方摸查,包括我和楼奇送药丸出去的两条路线,以及葛家村那边,力求再无埋伏!”
“最后嘛,则是魏志远,陈公子说了,他敢来阴的,我们自然也可以,知州府衙已经失火,就让火烧得再旺一些,看他魏志远还敢怎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