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低着头没言语,寻谷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害怕了?”
寻谷挑了挑眉。“我是在想着,花匠被囚禁在曲水巷,福员外一家也已经毙命,现下周扬达自缢的消息才传了出来,那其余的消息,也该传开了才对啊。”
周扬达之死一直被按着,可其余县官一到,消息就立马被放了出来,肯定是季衍尘或楼奇的意思。那接下来自然要紧跟着其他消息,把这件事越闹越大才对啊。才说到这里……“福员外一家都不见了,人去楼空!”
“昨天半夜听到了动静,好像是有人要出城,只怕就是福员外那一家子呢!”
“他们干嘛要跑啊?”
“难道周县令自缢,与此事有关?”
“周县令自杀与此事有没有关联,我不敢说,但是听说周县令把小魏大人的棺材都给踢翻了,尸身都差点砸坏,这里头摆明了是有事的!”
“当真!?诶哟,都说死者为大,周县令在死前把小魏大人的尸首糟蹋一番,那不是摆明了公报私仇吗!?”
“还有呢,昨天晚上葛氏晓庄失火也离奇地很,紧接着福员外逃跑,县太老爷自杀,这里头该不会都有事吧?”
“……”百姓们讨论地热火朝天,自动地就在往阴谋论上引。虽然这些阴谋论,大体还都是真的。果然,不管这次在背后操盘的人是楼奇,还是季衍尘,都和她的设想一样,会及时抛出一层层的信息,引发足够的轰动。接来下,百姓们的猜测肯定就会往苏晓身上来,等到了一定地步,福员外一家死于非命的消息也会一并传来。她也会因此变成大众心目中的嫌疑人。紧接着放出花匠的口供,理清周扬达在背后挑唆指使的真相,一环扣一环的,自然也就想到魏志远身上去了……“我觉得,我的脑筋好像也不赖?”
苏晓低笑出声。寻谷挑眉,“怎么忽然自夸上了?”
苏晓勾了勾唇,没继续解释。只需要看接下来的事件发展,会不会像她想的一样,就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这种本事了。若是有,即便将来只能单打独斗,她也会更有底气。毕竟她可不像季衍尘和楼奇那般,精通谋算啊。“夫人。”
又是一个暗卫。“有事?”
苏晓淡淡转头。暗卫低了低头,道:“元月去了医馆,我等听得,是元月奉楼奇之命,让胡氏一家先行离开。”
苏晓一愣:“离开?去哪儿?”
“仓平,省城!”
暗卫说完,即刻又撤了。他们现在只给苏晓传递一些必要的消息,其余的事,上面都有交代,不需要他们管。想到胡老三要带着全家人离开,苏晓心底一时有些混乱,拔腿就朝医馆走去。“你要去阻止?”
寻谷连忙跟上。苏晓眸子一黯,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你这时候去做什么?”
听到这话,苏晓猛然顿住。是啊,她去做什么?“还是要去一趟!”
她执拗道:“起码,得问清楚真相吧?”
寻谷暗叹,想了想,没有出声劝阻。有些心结,就是要自己解决的。远远的瞧见医馆,门前停了好几辆的马车,胡元木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搀扶着自己的媳妇,正要上车。苏晓站定了,安安静静地看着。随后胡老三和元月出来,胡老三一个劲地摇头叹息。寻谷看了苏晓一眼,屏息凝神远远听着,复述道:“胡老三说,他没想到忽然一下就暴露了,是他的错,他……”说到一半,寻谷愣了愣,才又道:“他说,他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苏晓面无表情,寻谷无奈,接着道:“元月话不多,就说让他放心,一路自有人接应。”
“嗯。”
苏晓点头。这肯定是楼奇的吩咐,又有稳重的元月从中安排,当然妥当。眨眼的功夫,车队就走了,再看医馆里面,药材药柜和伙计都还在。元月正要进门,忽而看到了苏晓和寻谷,浑身有些僵硬,而后缓缓走了过来。见状,寻谷毫不犹豫地拔剑拦在跟前:“要做什么?”
“你挺厉害的。”
元月冷笑,在彼此能听见对话的距离站定,斜眼瞟向寻谷:“公子费尽心机安排的局,就这么被你破了,跟在姑娘身边的人,也就这么被你赶走了。”
寻谷不屑:“话,要说清楚点,我只不过查清了真相,人可不是我赶走的。”
“你明知我们处境尴尬,若不是你非要拆穿,何至于此?”
“这么说,你们对姑娘其实是很忠心的咯?那怎么连个解释都没有?”
寻谷看元月不爽,已经很久了。元月被寻谷这么一呛,也有些火大,深吸一口气,不想再多争辩,只复杂地看向苏晓。她的眼神还是那么通透,就是比从前多了几分冷意。“姑娘,我们有没有害过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元月苦笑。见此,苏晓也抬了抬唇:“你也说了,这是个局。”
她说过很多遍啊,不喜欢隐瞒。元月低头,把袖口里的钥匙拿出来,远远抛给了寻谷,而后后退一步,冲着苏晓躬身。过了许久她才起来,道:“请姑娘放心,医馆的伙计是邹县本地人,并非我等蓄意安排,往后,医馆要不要接着开下去,仅凭姑娘做主。”
寻谷拿起钥匙来给苏晓看了看,就是医馆的钥匙。“胡老三有我的方子,你也有,为何不送给楼奇?”
“送了的。”
元月微微一笑,“公子说,他不碰你的东西。”
打哑谜?元月再无二话,转身离开。苏晓看着那把钥匙,又看了看远处的医馆。名声都已经打出去了,也是邹县唯一一家医馆,所有百姓都指望着这里,若是就这么关了,岂不可惜?“找个大夫来吧。”
苏晓也转身,没有接钥匙的意思,“我以后还是时不时去看诊,但也要找个人主持大局啊。”
“此事不难。”
寻谷一口答应,忍不住问她:“怎么不干脆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