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如雪给苏娇然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而后又道:“老爷您想啊,苏晓大字不识,粗鲁不堪,早还没嫁人就惹得苏家被人指指点点呢!”
苏承嗣眯起眼睛:“可是,有个女儿当上尘王妃,对我苏家而言,总是助力!”
“爹!”
苏娇然又开始跳脚,光是听到这话就急得直哭。张如雪拉住苏娇然,缓缓道:“老爷,您细细想啊,苏晓就算还肯认您这个亲爹,以她那点本事,也办不了您给她的吩咐啊!”
“就是,那小贱人连大字都不识,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就连规矩都不懂,您怎能指望她?”
苏娇然撅起嘴,十分不服气:“我倒宁愿嫁给尘王殿下的是娇彤,也好过那个草包!”
那就是个废物!是苏家的耻辱!苏娇彤就不一样了,她的生母只能在张如雪的手里讨生活,为了生母的安危,她只能对张如雪,和苏娇然这个正经嫡女言听计从!不像苏晓,貌丑无言,行为不堪,连尘王殿下的一根头发丝都不配碰着!“老爷!”
张如雪再接再厉,“您若不信,不如今晚找个借口,先去探探虚实?”
苏承嗣却眉头紧皱:“她还敢不认老夫这个亲爹?”
张如雪扯了扯嘴角,忙陪笑道:“这儿女啊,都是债,她跟着尘王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对咱们,应该怨气不小,所以妾身才觉得,老爷应该先去看看,若是她听话,自然少了很多功夫,可若是她不肯听话,咱们也好尽早筹谋啊!”
“嗯,夫人说得很是。”
苏承嗣长舒一口气,疲惫道:“那你吩咐下去,准备些苏晓爱吃的东西,再准备些绫罗绸缎,我亲自带过去。”
说起来,季衍尘怎么也是他的女婿,气焰再高,也不至于把他一剑杀了。所以,该去!然而他不知道,当下的许多朝廷官员,几乎个个都对他艳羡万分。不管季衍尘的脾气有多坏,手段有多残忍,总归都是高高在上,连皇帝都得让其三分的尘王殿下。而现在的尘王妃,就是苏家的女儿。换言之,苏家与尘王府,那可是通家之好,只要苏承嗣懂得转圜,立即就能攀上尘王府,从此就有了最强大的靠山!就连皇宫,也是如此想。皇帝看着季修桀冷笑:“你费尽心思扶持起来的苏承嗣,如今,该在去往尘王府的路上了吧?”
季修桀连忙跪地:“父皇明鉴,儿臣不敢与朝臣过从亲密,也是苏太傅于学识上确实有些见解,是有真学问的,否则也走不到今日!”
其实他懂,皇帝是在提醒他,该盯紧的人,决不能掉以轻心!可他也不蠢,在这种时候,他和皇帝确实属于同一阵营。但是在更多的时候,他们是父子,也是敌人。争夺皇位的敌人!皇家父子,何曾有亲情之说?即便身为储君,是北越王朝的继承人,可对于帝王而言,离皇位越近的人,就越是该仔细提防的对象!他是被当成储君培养的,这里头的门道,比谁都明白。“起来吧,自己警醒着些。”
皇帝悠悠长叹,也不多说。季修桀老老实实起来,道:“父皇,四弟他……”“败军之将,有何好说?”
皇帝冷嗤:“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父皇身子不好?听说,皇叔把那位神医姑娘一起带出来了,名叫葛阿尧,不如传她面圣,为父皇诊治?”
这话一出来,皇帝即刻抬眼,目光锐利地盯着季修桀。是防范着这个儿子,但这个儿子,也确实不错呀!他低笑出声:“你有心了,去办吧。”
季修桀心底了然,皇帝这是答应了。“是,儿臣告退。”
想了许久,季衍尘回京,可谓是所向披靡,根本就没有任何足以抵挡的机会。那唯一的破绽,就只能是季衍尘身边的人了。女人嘛,难道还能当朝太子拿不下的?一个尘王妃,苏晓,庸碌无为,废物一个,想必也没法和那位传闻之中,惊才绝艳的葛阿尧想比拟,更不可能真的和睦相处。再一个葛阿尧,医术高明,难道,就不会想要尘王妃的位置?再不济,总会想着一步步往高处爬吧?如若不然,还缠着季衍尘一路回京做什么?因而,不管是尘王府后宅内斗,还是捏住了葛阿尧的心思,那么尘王府里,总会出现几个漏风的孔。足够让人去钻了!从皇极殿出来,早已候在殿外的护卫柳丁立即上前,一边伺候季修桀上轿回东宫,一边低声道:“殿下,苏承嗣带着点心往尘王府去了。”
“让他去。”
季修桀冷笑,早就知道苏承嗣不是个老实的,随意好了,“其他大臣如何?”
“那些从前就对尘王马首是瞻的,都很激动,不论有没有身家,都往尘王府送了三四趟东西了,小到肉菜米面,大到奢侈摆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再来便是周侯府,已经开始为尘王忙前忙后,十分殷勤。”
听了这话,季修桀只是不屑:“意料之中。”
柳丁又道:“其余大臣倒是都还在观望,没什么动作,倒是天牢里头,杨兴知一直闹着求见殿下!”
光是听到‘杨兴知’这三个字,季修桀就气得火冒三丈。若非杨兴知假报军情,说什么季衍尘已经身死,那他也不至于为了早日弹压季修匀而中计,急于推翻季衍尘身上的冤案。到头来,吃鸡不成蚀把米!“对了,殿下。”
柳丁有些迟疑,更有些不忍,到底还是如实说了:“由于杨兴知谎报消息,致使尘王顺利恢复亲王之位,朝中殿下将此怪罪在殿下头上,对殿下颇有非议。”
“他们找死!”
季修桀咬牙低吼,闭着眼睛深呼吸十好几次,才终于冷静了些许,冷道:“杨兴知,动重刑,务必把一切审的一清二楚,生死不论!”
柳丁有些胆寒,再怎么说,杨兴知对太子殿下的忠心,是日月可表的。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