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季衍尘话赶话的伸手就要过去了?那之后的朝堂,这御书房岂不就是形同虚设?不成,摄政之权,不能再给!皇帝暗暗捏紧拳头,低头掩饰自己的怒意,圣德太后看在眼里,脸上已经快装不下去了,但还是微微笑道:“你才刚回京不久,抓紧时候和尘王妃生下王府世子才是要紧事,至于旁的,暂且还是放放吧吗,没的年纪轻轻却庶务缠身,那开枝散叶,也是皇族重担呢!”
圣德太后说完,根本就不给季衍尘接话的时机,立即又道:“说到尘王妃,她今日进宫了吧?”
“是啊。”
老嬷嬷赶紧说道:“尘王妃是极孝顺的,上朝的时辰还没到就进了宫,一直在明辉太后跟前伺候着,十分尽心,到现在也还没走呢。”
季衍尘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倒不是为着圣德太后想要插科打诨,把方才所言的摄政一事遮掩过去……但凡季衍尘抓到机会说出了这话,那不管皇帝和圣德太后有多么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认了。他是在恼火,苏晓进宫看明辉太后,一直都被圣德太后盯着,而且看情况,明辉太后身体不安并非偶然,而是圣德太后和皇帝蓄意利用。更为可气的是,这母子两个明显是想利用苏晓来对付他,这才是最让他不能忍的地方!然而这样的表情落到圣德太后和皇帝眼中,就成了季衍尘果然看不惯苏晓自作聪明照顾明辉太后!“那孩子,和尘王像,也不像。”
圣德太后明显舒心了不少,又恢复了那种慈悲宽怀的语气。皇帝的脸色也好看许多了:“母后此话如何说起?”
“像的地方是,那孩子也是个不外露的,不拘小节,也不屑在人情世故上多做文章。”
圣德太后笑着。但摆地很明白,这就是在明里暗里骂苏晓和季衍尘不守规矩,目中无人。她接着道:“不像的地方嘛,是尘王妃看着冷,其实热心肠,对明辉太后就很是尽心,不过就是过门的时间不长,所以不知道明辉太后当初养育尘王之时不怎么尽心,那份孝心便也有些放错地方了……”说着,她像是才想起来,忙又关切地看向季衍尘:“尘王,尘王妃年纪还小,从前进宫的次数也不多,不知道那些往事也是寻常,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些事,就对尘王妃有了隔阂。”
皇帝点点头:“不错,尘王妃也是一心想为你尽孝心,你既不愿提及往事,也不该因此怪罪,依朕看,她倒是一片赤诚,你若实在不想提及,改日朕让皇后召见她,告诉她这些前尘旧事!”
“呵。”
季衍尘听笑了。若是苏晓此刻在这,恐怕早就该憋不住,要笑疯了吧。然而他这一笑,便又给了皇帝和圣德太后错误的信号,两人飞快地对视一眼,藏下心头的暗喜,接着劝说。“往事已矣,何必再拿出来说?让皇后提点着也就是了,尘王妃还年轻,再过几年,自然就懂得何为顺从夫君心意。”
圣德太后一脸感慨之相:“说来,当初这婚事定得仓促,和苏家之间又闹出了误会,尘王,在皇帝和哀家面前,你不如说句实话,这桩婚事……”话还没说完,季修桀急急忙忙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父皇,儿臣有要事回禀!”
被打断,圣德太后倒也不恼,只是再坐直了些,耐心等着。季修桀一冲进来,看季衍尘还在这里,越发一本正经,‘咚’的一下双膝跪地:“父皇、皇祖母。皇祖母,儿臣听闻明辉祖母凤体不安,特地去探望,熟料明辉祖母经尘王妃诊治出来中了剧毒,其身边的几个下人也中了毒,忽然形状疯癫,极为诡异,险些伤了尘王妃和明辉祖母,已经被儿臣就地格杀!”
“什么?南宫的奴才也中了毒!?”
圣德太后失声问出来,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愠怒地喝问道:“南宫的明辉太后一直清净,跟了她的人都是十几年的了,怎么上上下下都中毒了?护主不力,杀了也好,查出是谁下的了吗?”
“皇祖母赎罪,事发突然,还没查出究竟,但儿臣已经命人去请御医了,另外,尘王妃被吓坏了,皇叔,您看……”季修桀说着,眼神已经飘到了季衍尘脸上。然而料想的关心和担忧都没有出现,反而就浮现出了几丝冷笑,除此之外再无旁物。苏晓会因为别人中毒而吓到?以季衍尘的了解,下毒者十有八。九就是苏晓的手笔,不然也不会让那几个下人都死在了季修桀手里。“让御医给她好生看看!”
圣德太后也看到了季衍尘脸上的神色,当即起身:“罢了,哀家不去看看也难以安心,皇帝专心处理朝政,哀家亲自去把此事查个清楚!”
“有劳母后。”
皇帝起身拱手恭送,见季衍尘也要往外走,连忙又道:“尘王别担心,朕会让御医好好照顾尘王妃,你难得留在宫里,不如同朕说说,最近在校场巡视,状况如何?”
季衍尘眯起眼睛,故意拦着他,不让他去找苏晓?也好,苏晓先前故意遣子武来报信,还让当时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于是皇帝才会特意留下他,想来是已经有了主意的,这么一时半会应该无妨。但他还是不耐:“让尘王妃出宫回府吧。”
“不着急。”
皇帝的笑容更甚了,“民间俗语说过,医者不自医,今日被吓着了,就让御医们好好把个脉吧,不过,尘王妃跟着你在外许久,胆子倒是没变大?”
季衍尘挑眉,皇帝果然是会怀疑的。“本王的发妻,不必见到血腥场面!”
这话说得霸气,透露出一股浓烈的占有欲,和身为尘王那至高无上的尊严。皇帝自以为了然,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季衍尘的脾性有些像圣祖皇帝,认定什么就是什么,只看其位,不看其人。